柳青天與柳冥二人言語間隻顧提及韓信,殊不知韓信此刻術法已然醞釀有十之八九,此刻忽而一陣陰影籠罩整個台麵。
歐陽不悔臻首猛然一抬,映入眼簾之景,驟然令其心頭一滯,隻見原本蔚藍無際的蒼穹幕色下,已然不再藍天白雲,取而代之的竟是黑壓壓一片,頓有一陣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乍眼一看,那黑雲看似翻滾於蒼穹頂處,實在不過石台之有數十丈之距,此黑雲,赫然正是適才韓信的冰龍與歐陽不悔所喚炎龍碰撞之際,冰雪化為輕煙升騰至半空,加之有韓信法術驅使所致。
黑雲席卷,一股威壓襲來,歐陽不悔神情凝重,身形疾退,幾個踏步後愕然發現此不過徒勞無功,隻因黑雲已然席卷開來,且彌漫整個石台上空,天色赫然為之一暗。
“天戒,蒼雨”,韓信輕輕吐出一語,細不可聞,隻聞其話音將落,黑雲驀然又是一陣翻滾。
場地之上,諸多外院弟子目光所向正是那片烏雲,隻知其出現已有良久,卻飄蕩於半空,並無其他異樣之狀,可在韓信細語聲落,烏雲翻滾之時,悄然無息間,道道雜亂無章之聲淅淅瀝瀝入耳而來。
一滴,二滴,三滴……無數細如春蠶吐絲之細雨自黑雲中倏然而落,衝降而下,放眼望去,仿佛黑雲與地麵之間,唯有萬條垂下絲絲細線連接。
在雨滴落及歐陽不悔那一瞬,歐陽不悔本應一嚇,但卻是一副匪夷所思,隻因那雨滴與尋常雨水截然無異,並無絲毫不同之處,歐陽不悔再次抬頭仰望,點點碎雨拍打於其稚嫩的臉盤上,頓有一股寒意割膚刺骨。
高堂之上,除去見識淵博的上官叔平此刻依舊睡眼惺忪,對此般情形置若無物外,反觀柳青天與慕青杉等人,神情皆是不同程度一窒。
且一旁內心無法波瀾不驚的柳冥額角也是一觸,眉宇間透著不耐,“這韓信究竟欲如何?為何萬裏晴空唯獨此處烏雲密布。”
“聒噪,不過,你見識如此短淺不知也是於理之中”,柳青天話音嚴肅,對柳冥之不滿盡露無疑,隨即不知是告知柳冥,亦或者是自言自語,“韓家仙術雖名不見經傳,卻並非易修之術,未曾想韓信這小子竟可將《天戒冰魄訣》修煉至如此爐火純青之境,著實不易啊。”
柳冥一聽,頗有好奇之意,再次望向石台之上時,眉目卻又是一緊,隻因適才尚還細雨微風的台麵上,此刻萬籟俱寂,恰似一番驟雨初歇。
石台之上,歐陽不悔與韓信二人分立兩側,孤身獨立,如二沒青色鋼釘入地三尺釘住於此。
“天戒,冰臨城下。”
某一刻,此語自韓信嘴中吐出,用著僅有自己方才聽得到的聲音,無人知曉,就連十步開外的歐陽不悔,也是如此。
隻聽韓信嘴中念念有詞,歐陽不悔此刻埋頭,凝視著適才雨落於石台之上所致的滿地積水,積水中倒映著他青澀的臉頰,驀然間,倒不知何處飛來一隻指長,黑紋蒼身的蜻蜓,翅膀震動嗡嗡作響,輕然點水時泛起一灣漣漪,漣漪波蕩,蕩漾著歐陽不悔倒映於水中的樣子。
“哢嚓”
歐陽不悔凝視觀望間,仿佛忘卻了自己正身處不宜之地,忘卻了自己,忘卻了世界,隻聽驟然一聲悶響,此聲來之巧妙,恰好於蜻蜓點水之際,那蜻蜓也隨之被一層薄冰包裹,紋絲不動。也正是這一響,歐陽不悔方才回神,再次觀望時,腳掌觸及之地已不再是石台青石磚,而是鋪就於青石之上的一層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