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陸軒看了看時間,站在走廊落地窗前,俯望著城市的燈火繁華,歌舞升平。
終於還是調出手機裏的電話號碼,看著“周雪靈”的名字,卻仍是遲遲沒有按下去。正猶豫間,手機忽然一震,倒把他虎了一跳,看了來顯竟是丁少楠。
杜陸軒定定的看著屏幕上“是否接聽”的提示,一直看著它響到第五聲時,才終於接起,語氣淡然:
“少楠,經年不見,昨天怎麼說走就走了。”問句,卻是以似是而非的陳述語態說出來。
那頭隻是短暫的沉默,回過來的話卻仍是他慣常的簡潔明了:“不走開,又怎麼能碰到好戲。”
縱是時光荏苒改變一切,這樣的語氣在杜陸軒的記憶裏倒並不陌生。
杜陸軒無聲的笑笑:“哦?什麼樣的戲碼?”
既然已經決心打來了電話,他知道丁少楠也必不是閑到隻為了在電話裏來跟他磨磨嘴仗。於是耐心等待著話落後的再次沉默,卻沒想到耳邊隻傳來他一聲微微的輕歎,難得耐心的跟他說著:
“杜陸軒,這些年,我們聯係的少。有些事情,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
杜陸軒卻有些忽然失了耐心,手指在眉間撚動著,倦怠的應到:
“少楠,你何時跟我說話也需要這樣客氣。你找我,不過是為顧榿榿。”
似乎是沒料到他的直截了當,丁少楠明顯有些遲疑。在他的記憶裏,杜陸軒總是不溫不火,內斂沉和的一個人,他此刻的反應不由使丁少楠腦中念頭一閃,當即也有些動了怒氣:
“杜陸軒!那幾年你在美國,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但是你既然知道她,為什麼還要動她?”
杜陸軒也按耐了一下,避過他的問題,答道:
“少楠,我不想因為這個跟你起爭執。我的確並不太清楚你過去跟她是怎麼一回事,我隻知道你現在身邊畢竟有了雪靈。顧榿榿去開始屬於她的生活,大概也並無需征得你的同意吧?少楠,你該知足。”
丁少楠楞了一下,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大“哈”,仿佛聽到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笑話:
“知足?杜陸軒,你有沒有試過,用六年的時間來等一個人的重新出現?”
三言兩語,噬骨穿心。杜陸軒也聽得有些動容。
世間萬物,其實無所謂緣淺緣深,都抵不過一個流年平淡,隻需要一份漫長的寂寞,就足夠用來幻滅一切。六年,已是半個輪回的等待,兩千多個日夜裏,除了生老病死,如果到了連時光都不可易改的地步,那又該是用盡了何等堅決的力量才能夠抵禦。
時間如白駒過隙,名利場裏從來不乏逢場作戲的故事,歌台舞榭之中,像他們這樣的出身,又有多少人能夠守住最初的純真而不變的。
杜陸軒並非不信他的苦,因為這些,他亦是感同身受。卻還是淡笑相詰:
“那麼,你六年前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