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算是我騙了他，不過到頭來我發現被保護著的始終都是我。其實我的心思他又怎會看不透？於他來說哪裏來的欺騙。不過……即使是離開，隻要我想，他也願意放我走。”
“這人溫柔過分了啊。”
心裏的酸楚一旦發泄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她不知道這種悲傷源自何處，她隻是覺得自己一生都不能再回到這個城市，這個滿含自己回憶的城市。
“我說你敢不敢有點兒出息！”電話那頭的人突然一聲怒吼，卻是換了一聲更為年輕動聽的女聲。
南琛略略挑眉，“你真是為了跟我通電話什麼法子都用上了。”
“我去你！”柳瑟瑟罵了一聲，“你真想跑路啊你？”
“不然呢？”南琛翻了個白眼，“待在這裏烏煙瘴氣的還要看人臉色簡直煩悶，反正現在我是局長，又不用跟著亂跑，無所謂去哪兒，不然你也跟著我一起？我帶著你，你帶著錢，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你就缺心眼兒吧。”柳瑟瑟不禁扶額長歎一聲，“看你這樣兒，八成是顧熙然那廝沒跟你聯係，看這語氣中的怨憤，為人妻的小情緒，我這單身汪不懂。”
南琛撇了撇嘴，道：“得了吧，你也快了。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不愛跟離開是兩回事，愛和留下也是兩回事。”
“你這不就是在間接著說你還愛他。”
“……哦，是吧。”
“你這語氣怎麼回事！”柳瑟瑟要抓狂了，“看著你們一路走過來的我很糾結啊！真就這樣兒了？不是我說你，你可真得好好想想，這麼一個絕世好男人可就沒了啊！”
“瑟瑟。”南琛的語氣突然正經起來，“我是想好了，這次真的要走了。”
柳瑟瑟這邊兒愣了，張大嘴巴好久沒出聲，半晌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姐們是真的百年難遇的正經起來了，這才咂舌一聲，“你等著，你帶著我，我回家取出我的小金庫，咱倆出國浪去。”
南琛有些頭疼，“我逗你玩的，我出國也是去處理父親的餘黨，那邊兒政權分割有點兒混亂，跟著我幹嘛？”
不等她說完，柳瑟瑟已經掛了電話。
南琛望著手機，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柳瑟瑟扣上電話，側首對門口的男人撇了撇嘴：“你來錯地方了。”
男人身材修長，高而瘦，眉眼溫柔，眸中如潑墨，一片寧靜，毫無波瀾。夜色中他的容貌看不分明，但光看那絕美的麵部線條，便已知此人是個美人。他穿著做工講究的純黑色西裝，手放在門把上，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已經將柳瑟瑟的氣勢鎮了下去。
“那柳小姐就是誤會了我。”
顧熙然不急不慢道，緩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份文件。
柳瑟瑟聞言本來有些怒意，但待她看清楚那文件後，她不禁倒抽一口氣。
南琛真的說到做到……
那是份離婚協議書，女方已經簽好了字。
柳瑟瑟卻又緊蹙起眉頭，看向了他——難不成，顧熙然要簽字，同意這次離婚？
算了，她一個旁觀者老插手這些事情也不好，既然是他們二人的選擇，那也不能說什麼。
畢竟南琛和顧熙然之間是真的……
柳瑟瑟尚未思索完，思緒便已經被“撕拉”一聲紙張被撕裂的聲音打斷。
她瞪大了眼睛，半晌，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顧熙然看也不看那離婚協議書，徑直將其撕毀，然後疊整齊，扔到了紙簍中。
“你還不如去追她呢……說真的。”
柳瑟瑟訥訥開口，默歎一聲。
顧熙然完成此行目的，似乎轉身準備離開：“她想要自由，我放她走，想要幸福，我就在原地等著。”
她挑眉，“你就這麼確信你是她的幸福？”
“就算我不是。”他繼續向門口走去，目不斜視，“但她是我的幸福，那便足矣。”
接下來的許多年中，柳瑟瑟仍舊還會回想起那時，男子穩重卻也落寞的背影，以及那堅定的言語。
直叫人心酸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