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青銅人砸掉長明燈後好象完成了一樁曆史使命,收起玉戈又變成一動不動的青銅塑像,油燈底部卡口“格”地歸於原位。
原來卡口是啟動青銅人手中玉戈的開關,設計者算準以盜墓者的貪婪不可能不動心,寧可毀掉它也不願將秘密公布於世。其實老董旋轉油燈時我一閃念想連同龍形圓器一起帶出去,現在看來同樣避免不了被毀的命運,因為毀滅設置從油燈底部經過龍形圓器與跪坐青銅人像相連,不管動哪兒都得觸發機關。
“曉飛,這件事我太魯莽…….”老董追悔莫及說,懊惱地抓著頭發,臉上皺紋間寫滿了自責與難過。
我擺擺手示意別再提這件事,反正已雞飛蛋打,接下來的路還很漫長,不能因此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我轉過去四下打量,又發現一個新問題:銅室裏沒有通往上麵的門!
從我們所處的高度來看,大概有十五六米,處於青銅方尊飾麵和腰封之間。離尊頂尚有一段距離。如此規模空前的青銅方尊矗立在這兒,其功能絕不可能是給後人瞻仰,更不會為老樹樁和美人魚風流快活提供便利,應該與某種特定的祭祀方式有關,或者是死者下葬後祭師必須要完成的某種法定儀式。按常規祭台設在尊頂,這樣才能達到“天人合一”和與天神交流的目的,因此應該有一條直通尊頂的路…….
正想得出神,老董湊過來帶著討好的語氣說:“曉飛,你看看兩邊牆上的浮雕,我怎麼琢磨著有點古怪。”
說著舉著火把站在浮雕前,等我上前查看。
其實浮雕是這間銅室裏最重要的內容,我甚至懷疑銅室的功能就類似陳列室,專門展示這八幅浮雕,隻不過進來後被長明燈吸引住了,沒來得及研究。
這八幅青銅浮雕與前麵看到的銅門、青銅器有很大的不同,上麵既沒有流雲水波、魚鱗紋、獸麵紋等常見花紋,也沒有山川湖泊、麵具塑像等寫實圖案,而是一幕幕場景,畫麵簡潔,線條分明,好象在敘說一件重大事件。
依照古蜀國人的排序習慣,我站到靠門右首的浮雕前,按順序它應當是第一幅。浮雕左側有一大片凸起的圓形,右側則是一張大嘴,嘴裏銜著一個人,此人雙手反縛在背後,姿態似乎在掙紮。由於嘴張得太大,看不到嘴主人的麵孔,但寥寥幾根線條已經勾勒出其凶殘和不可一世的氣勢。
老董喃喃道:“媽的,這不是老虎吃人的場麵嗎?根本毫無紀念的價值。”
我指著左側說:“你看這邊是什麼?”
“森林。”
“不對,應該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什麼?這麼多人看著老虎吃人?不會的,老虎其實也怕人,遇到一大群人時會主動躲避,哪有當著人群吃人的?”
“你看清楚,這個人被反綁著。”
他張大嘴,思維似乎停滯了:“你的意思是原始部落為了生存,把同伴作為犧牲品進貢給老虎,所以那個人在痛苦地掙紮,他是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強行捆綁著送過去的?”
我搖搖頭:“未必老虎,這是一個隱喻,再看下一幅吧。”
第二幅場麵與第一幅差不多,還是人群、大嘴,不過嘴裏變成兩個人,同樣被反縛著大力掙紮。
這回老董看明白了:“老虎的胃口越來越大,對部落來說已成為沉重的負擔。”
“不僅如此,部落內部也開始分化,形成兩個意見相左的集團。”我指著浮雕說,那片代表人群的凸出圓形中間有一道空隙,兩片圓形邊緣岔出若幹條手臂,似乎象征著他們在激烈地爭論、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