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國的激光技術還沒有普及,僅限於國防軍工項目應用,唯獨北京協和醫院有一套從美國進口的激光刀設備,每周隻能做十個手術,預約掛號已排到六個月後,我陪姑媽看病時遠遠見過,有兩張病床大,上麵全是五顏六色的燈和纜線,液晶屏上跳動著字母和數字,看上去神秘莫測。
郭項龍說:“我受過專業訓練,能從切口分辯出至少三十種不同類型的刀,這一點你絕對要相信。”
“我並非懷疑你的判斷,而是……而是這樣荒山野嶺中的千年古洞,怎麼可能出現如此現代的科技?”
“蠶洞裏的水晶洞、冰洞,還有水波牆能預見藍真真救我,又怎麼解釋?你們說過,古蜀國本身就充滿了謎團,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應該驚訝。”
我失笑道:“真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確實,有關古蜀國的許多現象都難以用現代科學來解釋,但兩個活生生的人眼睜睜從瀑布被傳送到這兒,居然無隙可尋,未免太神奇了一點,倘若有人要困死我們,當初何必出手相救?不是多此一舉嗎?”
“所以這裏一定有出路。”
郭項龍順理成章得出答案,然後不知疲倦地在石壁上尋找,他的搜索手法細致而嚴密,真正做到不放過一寸地方,接著站到我肩上將搜索範圍擴大到三米高度內,三個多小時後他輕歎一聲,與我並肩坐在地上。
“裏麵空氣流通,沒有窒息感,說明這裏不是封閉的空間,出口一定藏在某個地方。”我安慰道。
郭項龍悶悶說:“理論上是,頭盔燈的照明高度為十二米,兩個燈頭相加可達十五米,尚且照不到洞頂,這種花崗岩我連五米都爬不上去,還談什麼尋找出口?”
“不知阿誠掉到哪兒,或許他能設法救我們。”
“假設瀑布後有兩三個這樣的深穀,每次掉進去的機率是隨機的,那麼他比我們還慘,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默然。
在徒勞的摸索和無聊的等待中熬了二十個小時,肚子越發餓得緊,先前受的傷象約好似的同時迸發出來,全身上下酸痛難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難受得幾乎要用頭撞石壁。
郭項龍看出我的焦躁,打岔道:“你跟阿誠是多年朋友?”
“嗯。”
“藍真真呢?”
“…….以前談過,後來我被徐耀的事困擾,漸漸生分了。”
“她也沒結婚?”
“嗯…….你問這些幹什麼?”我突然覺得他不單是閑聊,好象帶有某種目的。
“隨便問問,”他泰然自若說,“打算複合嗎?”
“複合?等到來世吧。”我苦笑一聲,在蠶洞時似乎有點希望,自從那次酒後亂性後卻愈發疏遠起來,表麵上雖客客氣氣,其實有層厚厚的隔膜——不知聽誰說過,男女之間隻要有了第一次如同洪水開閘,很快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話根本不適用她,她對我非常憎恨,好象被我強暴了似的。
“女人嘛就是這樣,你不理她她就招惹你,你理她她反而拿架子。”
看不出苦行僧般的郭項龍對女人竟有這般精辟的論斷,遂笑道:“好一付過來人的口吻,莫非郭老弟也有一段難忘的過去?”
他將頭倚在石壁上,仰著臉慢悠悠道:“有一次我奉命到邊境小山村蹲點抓捕間諜,身份是草藥販子,和老婆一起過去伺機偷渡…….”
“老婆?”
“一位女特種兵,叫方荷,應該是假名吧,正如我叫戚小鋒一樣,主要是工作需要,畢竟兩個大男人一起偷渡太怪異了,夫妻倆才合理…….”
“長得漂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