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閻孔(1 / 3)

當岑禕檉剛剛歸家還未進行調整的時候,表弟閻孔的電話就來了。母親孔憬與閻孔的母親孔聶是兩姐妹,他一直以為她們長得真不怎麼相像。小姨身上似乎有外國血統,甚至還有另外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塔瑪拉。他還是在中學時代問過母親這個令人產生懷疑的問題,母親隻是笑而不答,反倒頂了他一句,“親人還有亂認的呀!”就這一次,後來他再也不敢提起這個話茬了。

“大哥,在南方玩得怎麼樣?”

“很好。”他倒覺得有些意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表弟,這一回卻顯得有些絮叨。“你有什麼事吧?”

“我們必須得談談。”閻孔在那頭兒大笑。

“你是愛管閑事的人?”

“我倒想不管呢。”表弟又問,“你現在在哪兒呢?”

“在家。”

“我也在家呢。”

他笑了。“在哪個家裏?北京,還是天津?”

“天啊!大哥,我前兩天才從美國回到京城的。老美的世界永遠不是我們的天下。我的根還是在我腳下的這一塊黃土地上。”閻孔忽然平靜地說,“我一個人呆在家裏看京戲《鍘美案》,老爸安排的,不走這個過場不行,他過兩天要來視察工作。我撐不住的,大哥,我對他的事業根本沒有興趣。我要完全的自由啊!”

“既不想幹事業,又不想在外麵遊蕩,那你到底要怎麼著呢?”

“大哥,我忽然厭倦了那種嬉戲一樣的生活。”閻孔頓了一下,“你聽得懂我的意思嗎?

“我洗耳恭聽。”

“我在美國晃了兩年,除了紙醉金迷之外,惟一的收獲是認識了一個叫華萊士的朋友。他畢業於一所名校的商學院,家境富有,父親是一個汽車銷售商,結過三次婚,生了幾個不同母親的孩子。他的生母早就去世了,死於酗酒引起的病發症。他沒有在父親的公司裏麵擔任任何職務,原因是不想與其他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之間發生財產上的糾葛,更不想為‘金錢’和‘權勢’地取得做一隻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小羊。拿到學位以後的幾年裏,他一直在一家非贏利的公益組織工作,業餘時間他也會去街頭拉小提琴賺零花錢。

“除了工作和生活之外,華萊士對小提琴已經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他最喜歡的曲子是我們的《梁祝》。我就是在街頭聽見他拉的那首《梁祝》時才與他相識的。我們誌趣相投,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他未婚,當然也不是獨身主義者,經常要遊走於幾個女朋友之間。他‘愛’她們,卻不是‘愛情’意義上的理念。他真正愛著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教過他高中的一位女教師,她美麗得像一個古希臘傳說中的仙女,可是這個女子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她不能為了他而離婚,因為她比他大著十歲,並且有著不同的宗教信仰。他對我說過,年齡不是兩個人的距離,是相愛的兩個人不能夠傷害她那兩個小孩子的心。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帶著她去國外遊蕩一小段日子。除了沒有婚姻,除了沒有共同的孩子,他們之間該做的都做過了。他們的這種愛情方式我是不能夠理解與接受的,卻並不妨礙我和華萊士繼續成為好朋友。友誼,這個東西不是需要包容嗎?

“一個月前的晚上,華萊士在街頭表演時,被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無緣無故地打了一槍,正中心髒部位,在去醫院的路上就溘然長逝了。這就像在1938年的1月,在巴黎街頭散步的薩繆爾?巴克利?貝克特身遭刺傷一樣的,隻不過貝克特未死,後來成為了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事發之前,我們還商量著要一同飛回北京。他要到大學去做旁聽生,學習中國文化,而我也要幫著爸爸打理公司事務。現在我一個人灰溜溜地回來了,仿佛覺得生命的一切就是一場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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