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得意風乘門外客 漫嗟無聲宇內人(1 / 3)

話說趙璆在後方宴飲招賢納士,許多豪傑紛紛來投。談到當日端木見讓自己連夜請李人到軍帳與父親相見,後來父親竟然失態,欲封李人為將之事,茫然無解。有許揚與趙璆說事,請道:“李人出生下賤人家,報複心情激切,不滿世事人情長久,對富貴人家鄙夷懷恨,尤其是公侯官將,彼自以為藏韜略兵甲非常俊秀,凡塵泥淖不染人物,卻經曆多舛不平,更不能為當世所用,因此命名清高,目中無人,自以為是,而公子世代名家,試問日後怎能同心戮力相處?”陳垣隨即附和又說:“李人為一己之私欲,悖逆國家造反,心術足以見得不正,主公憐惜其才而用之,比如養虎身邊。”趙璆心智機敏,聽陳垣說話,怒目斜視以叱之。

有一人唐度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靜處看著大家紛紜辯說,等到望見趙璆不悅顏色,請上前說道:“高籬先生意下是說李君一今日能為一己之心投效與我,他日若待他輕薄,也會投效他人。然在下以為,一者,此話言下之意暗指公子沒有恢弘氣度;二者,暗指公子情分單薄,不能厚待臣屬,使之都盡死命效力;三者,不見李人之麵,不恤他人之情而妄言論之,既不知人,也不自知,既不重人,也不自重。李君一所以懷恨,全在君王無能而世道不治,而假使主公待之厚恩,撫恤其情,怎能不情願歸附?”

趙璆麵露喜色,喟然慨歎,與唐度拜道:“聞先生之言,受益匪淺,還望多加教誨。”宴飲之後俱各散去,趙璆使人暗中捕殺陳垣,取下首級拜見。留許揚、唐度二人在身邊使用,長談心思,請求出謀劃策。後來聽說趙彰待李人情厚,許揚請說道:“假欲成就事業,公子不得不深思熟慮,埋下準備。”趙璆耿介之心情油然而生,心中憤憤不平。

天氣陡然陰冷,積雪數尺,軍士疲乏,糧草不足。李人心中憂慮,天寒地凍與貼身軍士三人出野外散步,人都不解其中是何道理。看到一灣池水,有老翁船頭垂釣。李人上前問好。老人請幾人到船裏坐下,拿酒水招待。李人不解,問說:“天寒地凍,魚都潛在水底,怎能釣出魚來?”老人笑說:“向來河邊泥淖,人船難以靠近,這兩日封凍卻好。還不是最寒時候,依據往年來看,再過三五日恐怕積雪過馬膝,孩童不見身影,封凍三丈深水,上可奔車走馬。一旦積雪融化,河流暴漲,到處水鄉澤國。”李人聽到這裏興奮不已,趕忙問:“這樣天氣能持續幾日,怎樣變化?”“大雪連綿三五日,封凍七八天,化雪月餘幹淨……”李人跳下船,來不及請辭就飛跑回去,恨不能一步之間。

回到軍中,李人緊急修書與趙彰,卻不是闡述現狀請求援助,而是借取所需,要借一員將領使用,帶來五千張強弓硬弩,十萬箭鏃。信內有一個箭鏃,趙彰心領神會。都要秘密進行。要借的將校正是趙彰的虎衛軍及熊侯羊翮。趙軍被困半月有餘,兵少糧寡,李人教殺馬為食,伐木取火。一處山上竹林全部砍光,有軍士砍伐城翼林木,被李人重罰。陳軍聽說,也不急於進攻。就在李人憂慮之時,元烈趕到,運來箭鏃三萬多,成箭兩萬枝,強弓五千張,道:“許多弓箭原本要運往始興,接到主公指示教與將軍先用,以為軍情緊急,看天色將有大雪,不敢耽誤,倍道兼程趕來。”李人顧謂左右笑道:“戰與不戰,在我而不在賊也!”派人暗中遍訪能工巧匠泥瓦師傅。

話說趙彰有四子,次子趙業生性溫和,不過詩書學子,不求激烈;三子趙恢體弱多病,顫顫巍巍;四子趙璆色荏內厲,權奸謀猾。長子趙勔外號“搏鱷將軍”,為人迷信武力,好逞凶鬥狠,霸氣十足,趙彰深以為患,然他卻對於女子麵前,則謙恭有禮。都是男子氣概,好多情思,卻被一自我標榜君子的讀書人嘲笑他說:男子麵前豎眼狼,女兒身後溫順羊。趙勔惱怒,拔劍殺之,幸得趙彰勢力才得以開脫,州縣不敢問其罪,粉飾掩蓋過去,外人並不知道。然而天資聰穎,才氣過人,所學兵法,都能通達意思,兼備勇力,趙彰奇之。起兵以來,常為先鋒,披荊斬棘,多建功勞,漸被趙彰所重。先前才敢教他鎮守衡州。陳耘數次搦戰,趙勔堅守不出,笑道:“匹夫無謀,急於求戰,我偏不上當!”

離開家鄉日久,心中情愫按耐不住。上次在陽山郡時看到一女子貌美,來到衡州後念念不忘,就打發人連夜前往迎接。陳詢好觀天象,又常教軍士窺看城中動靜。趙勔軍士出城後恰巧趕上陳詢的在外人馬,都被捉去,受不住嚴刑拷打,供認出行事。陳詢暗自得意,將事情與陳耘一一說透,打算將計就計。等到巨細都問明白,將所擒陳軍盡都殺了,然後找來幾個模樣相似的趙軍,換上衣物打扮一番,喬裝成趙軍模樣往陽山。

趙勔苦苦等待,度日如年,不多軍務,閑暇縱酒時光,寇仲勸之,趙勔不以為然的說道:“父親命我在此堅守不出,既然不能衝鋒陷陣,還不能開懷暢飲,消遣娛樂?”酣暢之時,報說派出的軍士回來了,趙勔歡喜無限,卻見軍士負傷累累,渾身血汙,趕忙問:“吾婦安在?”軍士顫巍吞吐:“城……城外……陳軍……”趙勔聽知陳軍二字,想是美人教陳軍擄去,不禁怒發衝冠,大叫:“我的女人也敢搶去,小子欺我太甚!”當即親點五百精兵出城搶戰。因為寇仲謹慎謙厚,趙彰特教他輔佐趙勔同守衡州,以為副將,苦苦相勸不聽。趙勔軍出城外十裏,遠見陳軍押行,趙勔策馬上前,兩邊絆馬索起,左右林中閃出千百軍士,都是陳軍,頭上天網撒下,趙勔不能掙脫。聽陳耘話說:“多謝將軍成全,奉我以美人相伴。”趙勔拚死搏戰,罵不絕口。陳耘盛怒之下,下令:不能為我所用者,殺無赦!陳軍齊上,趙勔被亂槍刺死。至死橫眉豎眼,站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