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錦衣衛千戶,看著因因狂風大作而飛沙走石的街道,還未來得及去防護眼睛的張慰庭就已感到左眼進了沙子。
張慰庭低下頭頻發地眨起眼睛來,良久,雖然他的左眼還是淚流不止,但左眼的異物感卻已消失。見此,信奉不走“回頭路”的張慰庭就低著頭且眯著眼地繼續向家中走去。
還算運氣不錯,張慰庭回到家不久,外麵的狂風就已夾著雨水。待他換好衣服,再次出來後,發現外麵已是狂風伴著暴雨。張慰庭看著雨水在庭院彙集成溪下低處而去,聽著狂風與暴雨合奏的交響曲,不禁在心中梳理自己這幾個月的種種經曆。
自己看似主動,其實隻不過是因為知道既無法反抗命運,那就積極麵對的心態在驅使自己如此;與弟兄們抱團,是他知道唯有團隊才能在艱苦環境下得以生存。而且對自己還是跟自己患難與共的弟兄們來說,這也得以發展而必須所為的;對於給予自己莫大相助的父親,在張慰庭隱約感到大哥的雄心也因皇上恩擢的世襲侯爺而戛然而止後,張慰庭覺得自己應該去接替父親去維係這個家。
他能理解大哥,除了皇室以外,就數公侯伯的地位最高。大哥若想再上進,那就隻能是公爵了。但世襲的公爵之位隻能從“滅國戰”得來,而大明也就那麼幾個人得到世襲的公爵位。
既然將來能繼承僅次於公爵的侯爵,如果自己與大哥換位的話,張慰庭認為自己也不會去多做什麼。因為不做就不會犯錯,犯錯的往往都是做事之人,積極去做事反而可能會把侯爵給弄沒了。但張慰庭覺得如果什麼都不做,一味地去安逸地度日,也會讓人覺得虛弱,從而成為他人上位的台階。
張慰庭知道自己走到這一步,儼然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即便他想退,他身邊的人會甘心嗎?就算他不管不顧一人遠走海外,這些弟兄將來會怎麼樣?之所以能剿匪成功,最關鍵的原因是在於他這些弟兄比那些悍匪更狠更有手段罷了。如果在即將而來的曆史大變革時他們站錯了位置,他們無論是被斬還是落草為寇都是張慰庭不想看到的。
而且現在的南洋尚未開發,自己跑到那裏去開荒,也未必會比待在大明安全。再說自己真甘心放棄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嗎?自己上輩子不就是因為苦於沒有機會而經常自怨自艾嗎?現在機會來了,卻又怕了,這豈不是典型的葉公好龍?
想到這,張慰庭噓了口長氣。見風雨已停,他深深嗅了口雨後的新鮮口氣,頓時張慰庭就感到一陣久違的心曠神怡。這生活其實是自己內心一直渴望的,自己隻是對這生活弊的一麵有所排斥。利與弊正如白天與黑夜一樣,哪裏由得自己喜惡而凸顯或消逝。
強者之路既然已經形成,張維提決定向之而行,盡管他對此沒有實際經驗可言。最後想到馨兒,他更堅定了這點。
朱玉馨眼裏的父王最近變得有些沉默起來,起初她並不以為然。但在此刻吃晚餐時,她看到大哥第一次喝得有些醉意,說什麼自家將會大禍臨頭。朱玉馨當時以為父王不在,母妃會去阻止大哥說這樣胡話,但她看到母妃也是心事沉沉的樣子,似乎顧不上去管大哥。不就是父王沒當上太子嗎?親王難道不夠嗎?朱玉馨心中產生了這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