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低調卻奢侈的祝福(1 / 2)

懷著忐忑,佟瑞急忙打開了它。卻是華安,說他們已安全把佟爸梅嫂送到家。因為明天要上班有事要忙,他正和白欣兩人交替開車往深圳趕回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淩晨三點十一分。還挺快。佟瑞給撥了個電話過去,叮囑他們開車小心之類的。掛了電話,更是睡意全消。小說已看得差不多,剩下的薄薄十來張紙,佟瑞已大致猜到結局,無非是屌絲逆了襲,被欺負的到最後統統拿回屬於自己的,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生了一足球隊的娃雲雲……童話故事的結局都大同小異,這是給大人看的童話故事,迎合了人們在現實裏難以實現的美好臆想----在現實裏得不到的,便到小說裏寄托哀思,自我安慰一番。佟瑞早已過了幼稚的年齡,卻發現自己的心脆弱得一片空白,連臆想,都無處寄托。閉上眼睛或多或少地困了一會,開著的窗月光淡白,沒多久傳來沙沙有節奏的聲音,是樓下街道上清潔工大爺掃地的聲音。矮小的身村,豎了一把長長的大竹掃,正一板一眼認真地掃著。不知道他年輕時是怎麼樣,他的子女此刻又在幹嘛?還在被窩裏酣睡吧?他們知道自己的老父親,在天還沒亮的冷露裏,用凍得僵硬的手清掃著街道上難纏的被風帶得四處旋轉的落葉嗎?大爺戴著帽子,帽沿壓得很低,低得幾乎要碰到口罩上,饒是如此,還是能隨著他的動作,看到他鼻孔裏呼出的氣兒,一股一股的,在微弱的路燈下,仿佛要化成一股一股的雪氣。清晨的空氣,夾雜著沉睡了一夜蘇醒過來的植物所散發出的獨特清香。已有早起的鳥兒,在枝頭嘰喳著。依稀能聽到樓梯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英姨早起買菜的習慣還是改不了。這段時間她的表現蠻好,佟瑞也就允許她在早晨外出一個小時左右,去不遠處的菜市場買菜。剛搬來的時候佟瑞還會陪著,後來見在商販還沒來得及擺好的肉菜間穿梭挑選是英姨極大的樂趣,也就由著她自己去了。佟瑞披衣下床,想看看英姨是否有把專為她而配的手機帶上。手機是雷仕同不知道從哪拿來的,表麵看來,黑白屏幕,超大字體,是一部普通的不值錢的老人機,卻蘊含著一個特實用的功能:GPS定位功能。還有她的那隻老古董懷表,裏麵的照片被佟瑞偷偷撤掉,換上了寫有佟瑞手機號碼的小紙條。英姨正站在側門邊上,抓頭撓腮的樣子。佟瑞急忙過去:“怎麼了?”“我,我忘了密碼了。”英姨可憐兮兮的樣子。佟瑞心生不忍,急忙輸了密碼,讓她出去。很不習慣雷仕同家裏設的這些玩意兒,如果密碼太簡單,那又起不了作用。如果太複雜又容易一時想不起,人在情急之下會越急越失憶,這要是萬一遇上一個火災什麼的……佟瑞衝著英姨的背影喊:“英姨,少買點菜,他們還在路上,不吃早餐,中餐我們可能要出去,大概隻有兩三個人吃晚餐的樣子。”英姨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好。”雨後的清晨,霞光微露。佟瑞看著她穿了厚重棉衣的身影,屁顛屁顛地走在被雨水衝刷過環衛工人剛剛清掃過的幾乎一塵不染的隻是飄了幾片落葉的瀝青街道上,心情愉悅了起來。一陣清風吹過,隻披了一件薄外套的佟瑞感覺到寒冷,正待關上門,遠處突突突開來了一輛摩托車,看樣子卻是奔她家而來的。近了些,能看清車頭掛著一隻晃悠的網眼袋,袋裏兩隻脖子一伸一縮的母雞,正好奇地看著沿途的風景。鄉下的淳樸氣息迎麵而來。就這麼候了一候,摩托車更近了,佟瑞發現,對方確是奔自己家而來。正在快速地思索該如何應對,摩托車頭已開到門前。“嫂子。”男子咧嘴一笑,三十來歲的模樣,穿了一件普通的夾克,安全帽,黑色皮手套,令佟瑞印象大為深刻的是他那一口潔白的牙齒,整齊的襯得他的笑容更是親切無比。佟瑞也就身不由已地一側身,摩托車順利地開了進來。男子停好車,摘掉手套,解下網眼袋,提著走到花園的一角,伸手一按,爬滿了常春藤的那牆,竟緩緩地從兩邊伸出兩張鐵網來,往中間一並攏,竟成了一個精巧的不封頂的鐵籠子,大小可以容下一張麻將桌的樣子。之前佟瑞還在奇怪這塊不大不小的綠草地上連個休閑椅都沒有,是什麼用途,卻絕對想不到竟然是一隻雞籠,還是可收可放的活動的。男子從假山邊上,那隻憨態可掬的樹脂小熊的肚子裏,取出一隻透明收納箱,從那裏麵拿出雞的食具,又分別裝上五穀雜糧和水,打開鐵籠門,放了進去。又用隨身的鎖匙圈上的瑞士軍刀,三兩下把網眼袋割開,自由了的兩隻小母雞,見有這麼美好漂亮的環境,立馬奔跑起來,興奮得嘰嘰喳喳。男子關好鐵籠門,直起身,不好意思地衝佟瑞笑笑:“嫂子,聽說你家有烹飪的高人,剛好前些天有人送了這兩隻雞,便了拿過來讓高人烹飪。純正的清遠走地雞,我已經拿到酒樓加工,吃過四隻,味道真的很好。”在他忙著安頓兩隻小母雞的時候,佟瑞已暗暗把他又審視了一遍。他的穿著,他的打扮,看不出是什麼來頭,因為身上一件名牌都沒有,就連手腕上戴的表,也能看出是國產的普通貨色。這段時間以來,佟瑞見慣了大人物,身份地位最低下的,是那位姓董的物業公司經理。雖然在雷仕同麵前表現得連條狗都不如,但再不濟的,人家也是開著奔馳撐場麵的。像麵前這位,開著摩托車的,還真猜不懂是何來頭。佟瑞再看一眼他的摩托車,車子六七成新吧,太子,N年前剛有的時候,據說要上萬元呢。隻是現在普及了,幾千元吧最多,佟瑞就曾經見過夏悅梔鄉下的親戚騎著過來,停在院子裏,她那親戚還跟寶貝似的,時不時探頭看一下有沒人偷走。農村人當成寶的,卻大都是城市早已用過氣不再受寵的。以往那些或商或官們,一見佟瑞都是清一色的諂媚,奉承,然後巴巴地掏名片,恭敬得隻差下跪地雙手奉上,還要一再報上自己的名字,力求讓佟瑞有所印象,說不定哪天哪個項目,佟瑞會說上一句,這個,讓那個誰誰誰來做。眼前的這個男子卻絲毫沒有要自我介紹的意思。從他對家裏的熟悉度,佟瑞猜想應該是常客。許是某個重要領導的司機,助理之類的?跟雷仕同混得好。不對啊,以佟瑞對他們的了解,這些人出門,無論職位高低,清一色都是開著車。有車不用,傻子呀?他的不卑不亢,更是讓佟瑞迷惑。佟瑞隻得說:“你是說英姨吧?不巧,她剛好外出買菜了。要不你屋裏請,她等會就回來了。”佟瑞最後這一句是試探他的,太凡有求於她之人,想要攀龍附鳳的,聞聽此言,必會大喜過望,感恩戴德,謝主隆恩,然後心尖兒顫顫地跟條乖巧的哈巴狗般跟在佟瑞屁股後。男子卻看了看天,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不用,又不急著吃。嫂子,我的生肖,和佟伯父,甚至和嫂子你的生肖都有些相衝,為了大家吉利,所以沒來參加你的婚禮。初次見麵,我也是看了吉時過來的。”這麼迷信?看來此人也是非官即富。男子又問:“他還沒回來?”佟瑞說:“啊?”待明白他問的是雷仕同,忙又說:“沒呢,昨晚說有事要出去一下,今天早上起來,車庫裏沒見他的車,應該還沒回的。”男子已走到摩托車邊,隨手打開安在後座邊上的車盒子,從裏麵拿出一隻紅彤彤的盒子來,盒子上牡丹和鳳凰爭豔,看來高檔無比。等他一打開盒子,裏麵果然躺了一套珠寶首飾。正中間是一條擺成心形的項鏈,鏈墜是一隻垂著七彩尾巴的鳳凰,白金尾巴上飾以藍紫色係的寶石。一對耳環也是鳳凰作墜,尾巴上同樣飾了細小的珠寶。戒指,手鏈,全是以鳳凰為主題。整套首飾巧奪天工,佟瑞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珠光寶氣,感覺連帶微弱的晨曦,也被帶亮了不少。佟瑞倒吸了一口氣。男人把首飾盒遞給佟瑞:“嫂子,這套鳳凰來儀,是我早年的一位做珠寶的朋友相贈,因為我喜歡,一直收藏著,本來是想送給我妻子,但我妻子竟然不喜歡。所以,今天就贈送給嫂子,祝嫂子和老同,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希望我這遲來的祝福,嫂子不要見怪,還望笑納。”這麼貴重的一套首飾,他也自稱“很是喜歡”,卻如此隨意地扔在車後座的盒子裏,和他的雨衣放在一塊。佟瑞不由得衝口而出:“你是程義?”男子淡淡一笑:“嫂子好聰明。早聽老同說你長得有如XXX,今日一見,果然國色天香,氣度不凡。定能給老同帶來齊天洪福。”XXX是某政客的夫人,在新聞上看到氣質很是高雅,後來那政客確是掌握了整個國家不少的實權。佟瑞咧嘴一笑:“你把我比韓國人,是說我有整容嫌疑嗎?嗬嗬,開個玩笑,不要介意。我確是有些日本血統,我母親是日本人。”程義說:“哦?真的?我就覺得你有些日韓人所特有的氣質,有別於國人的,是堅毅?認真?還是執著?我也說不清。曆史讓中國恨日本,卻不得不歎服於大和民族某些可貴的精神。”佟瑞說:“我個人覺得是環境所逼吧。你看駱駝,沙漠那麼惡劣的環境,磨練出它們的堅強。就連打不死的小強,也是在下水道那樣惡劣的環境之下,進化出來的本事。日本彈丸之地,資源有限,地震海嘯頻仍,每個民族每個人,都有求發展的本能。”程義說:“想不到嫂子還是一個有思想的人,程義佩服。”說著便推起摩托車:“過幾天我再過來吃雞。哎對了,記得提醒老同,中午十一時準點到都之都,這可不能遲到。人家低調,正是考驗。”佟瑞忙追上去:“如果老雷知道我收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會不會打我。”說著便打開後盒子,想要放進去。又覺不妥:“你等下我拿隻袋子裝了,你放在車頭看得到的地兒。”程義製止她:“你都嫁給老同了,還不了解他麼?他隻會嫌你怎麼不收多點。嗬嗬,純粹是開玩笑,收下吧嫂子,我跟老同,可是生死相交的兄弟,這點身外之物,不算什麼,權當是我對你們的一個祝福而已。嫂子如果不收,那是嫌棄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佟瑞隻得收下,嘴裏連連道謝。男子又是咧嘴笑笑,潔白的牙齒簡直是閃閃發亮,跨上摩托車,戴上安全頭套,顧自疾馳而去,留下的一股尾氣,不一會也消散殆盡。佟瑞站在門口,發了一忽兒的愣。這個程義,完全和想象中大不同啊。想不到雷仕同還有這般英姿颯爽的朋友,還是好友。看來異性相吸,同性同樣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