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鷺醒來的時候是在比翼殿裏，一旁還有一個模樣嬌豔的神女。
她彎下腰放下盛滿熱水的金盆子，華美微涼的衣角微微佛過他的臉，那雙妖嬈的眼緩緩凝聚了焦點。
“你是誰？”
淡淡的聲音透出一股涼薄。
那神女看到他醒來連驚喜都沒來得及，就聽到這句話，頓時嘴角的笑容僵住，她美顏一僵，漲紅了臉微啞道：“神尊大人，我是青鸞啊。”
前些日子被上神連同其它神女送來時，他捏著她的下巴說她的眼睛很漂亮的青鸞。
九千鷺打量了她很久，像在沉思。
就在青鸞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我記起來了……你今日又被哪個上神送來的？”
青鸞的美眸黯淡下來，手攥緊起來，勉強笑了一下：“讓您見笑了。”
今日的確是又有一位老上神到神女殿挑人想討好九千鷺。
結果她費盡心思讓自己被挑上，就是因為知道比翼殿的九千鷺神尊近來身體抱恙，想來看一下他。
九千鷺未有吭聲，隻是微微撐起半邊身子起來。
青鸞見狀就拿起掛在一旁的華美外袍要給他係上衣帶，那雙微涼的手已經拂開了她，聲音疲倦：“散了罷，我累了。”
像是察覺到她一直站在那裏不動，九千鷺頓了頓，加了一句：“你不必擔憂，出去領賞罷。”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會告訴那個送她來的上神，她侍候的很好。
所以她可以走了。
他沒有對這些人大發雷霆，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寬容。
青鸞偷偷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為了領賞才來的。”
輕輕的女聲響起，九千鷺的身體突然一僵，下意識地想到了另一個人。
他微微眯起上挑出一抹喜感的妖嬈眸子，晦暗地看了青鸞幾眼，這個人，的確很像她……
不管是那雙露出倔強的眼，還是她說話時的不卑不亢。
然而，卻沒有她那易暴怒的脾性。
興許是九千鷺的眸光太過直接，青鸞微微抬起頭，撞進那道深幽的眸光時，她吸了口氣，微微撐起身體湊近他。
九千鷺微微垂下眼，許久，他緩聲道：“終歸……還是不像她啊。”
青鸞一愣，就已經被人推了下去。
她呆呆地看著他，九千鷺已經下了榻，不緊不慢地穿上外袍，然後喚來比翼殿的侍女。
“是哪個有心的上神送來的，就把她送到他殿裏，就這樣送去，我思想著，這位神女很喜歡脫衣服。”
他的聲音透出股慵懶和譏笑。
青鸞錯愕地看著他，隻看到那人始終笑著，如同每次她與其他神女侍寢時的不羈，卻又薄情的過分。
有比翼殿的神女恭敬地行完禮後，上來就要拖她走。
青鸞突然一下子反應過來，臉色慘白地抓住他的腿。
她張了張嘴，求饒的話卻在對上那雙微眯的妖嬈眸子時，化作了一句話：“第一次侍寢時，你說我的眼漂亮是真心的嗎？”
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這個。
她想問的是為什麼漂亮，是像誰？
最後，卻仍然問不出來，就像是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九千鷺似是看出了她想法，拉開她的手，蹲在她麵前，修長漂亮的手微微滑過她的眉眼，然後笑了：“很漂亮……
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可是你比她好多了，你性子溫和，不似她那般動不動就是絕交收場。”
我比她好……
那為什麼你喜歡的是她？
青鸞沒有再問下去了。
她漸漸地被比翼殿的神女拖了出去，離那個眉眼妖嬈的華服男子越來越遠。
被拖出殿時，她隱約看到了四周傳來的羞辱眼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她狼狽地被拖出來。
耳畔還有一些男神在嗤笑。
可她望著殿裏那襲華美衣角，腦海裏突然浮現起了一個人，她想起了，這個九千鷺神尊說的人是誰。
無數次，天界總能傳出九千鷺神尊和那海皇的未婚妻吵得臉紅脖子粗，更有時候大打出手。
原來，那個人是她。
她早該想到的。
在多次她和其他神女侍寢時，那位海皇未婚妻坐在殿裏，把刀子似的眼神戳在她們所有神女的後背時。
在那個榻上的男子，無數次有意無意地把目光投向那頭忍著怒氣的女子時，她就該察覺到的。
怎麼可能沒有愛。
若是不愛，哪有一個男子能容忍一個女子放肆到他的日常及床第間。
原來，她心裏的九千鷺神尊不是沒有愛啊……
隻是，那個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