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底下,下墜的風力很大,吹得臉頰都有些像被刀割的痛感,她望著越來越遠的懸崖上,美眸裏眨了一眨,突然想到一些事。她想到了皇爹死的那一晚,也是她沉睡一百年的那晚。
她似乎曾經呆在妖皇寢殿裏。
然後腦海裏一閃,她又想到了凰惹,想到以前的時候,他在忙公務時,她有時候就在殿裏吃著藕花謠,灌一壺茶到飽腹他才忙完一會。
那個時候他總會放下公務,一雙漂亮的眸子笑睨著她,他說:“你若是等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然後她就會不高興道:“又不是等不得。”
是啊,又不是等不得。
她早就等了他很久很久,一直在等有朝一日他能愛上她,像她一般想到他就會滿心的歡喜,她也一直在等有朝一日能成為他的嫡妻,唯一陪他睡覺的人,也是他第一任和最後一任妻子。
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起,當年輕狂天真,整整兩千年在人界佛堂的虔誠求婚,那時的光景仿佛還猶在眼前。
她又想起,後來人人豔羨她可以像佛嬈與本兮迦一般踏入西極的魂愛殿,那時,別人都說她得了他的萬千寵愛,隻有她知道。
他是眼中有她,心中無她。
她還想起,後來很多年以後,他告訴她,不要佛胎,他許她以後當佛妻的承諾。
原來一眨眼間。
他們已經認識了那般久了,現在想來,她那時一頭熱地追逐他的身影早已很累了。
她想,或許他真正愛的人,還沒有出現。
若是就這樣死了,若是死了……
她唯獨想對他說的隻一句,她想說:“下輩子莫要再因為你是佛就拋棄我和花豔罄了,這種事一次就夠了,多了委實是傷不起。”
耳畔雲海翻騰,風力越來越大,似乎有水流聲越來越湍急,她張開手臂,咧嘴一笑,美眸裏有些酸澀,當她終於下墜進湖底最深處的前一秒。
她突然覺得一陣輕鬆。
唯獨。
她唯獨想求,願盼下世,他與她,永年安好。
如果她還有下世。
摔進湖底最深處時,冰冷刺骨的湖水衝擊著大腦,她睜開美眸,喉頭一陣氣血翻湧,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摸湖上方的光亮……
原來,摔進湖底了。
她呆了好半響,等到渾身濕漉漉地爬上來後,隻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
那七日。
她腦袋有些發懵,日日拿著手裏那株草藥發呆,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渴。
就在第七日的清晨。
她昏昏沉沉地想要睡過去的時候,視線裏出現了一襲修美青衣,他帶領著蓬萊殿一幹天兵找到了她。
她疲憊地睜開美眸,就看到那張往日美貌的麵容上長滿了青茬,神態有些憔悴,他似乎鬆了口氣,輕輕地抱起她,然後手臂收緊。
他抱的很緊。
花蘿歌有些喘不過氣,她有些不滿道:“美男師父你真是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他沒有理會她的恬噪,隻是抵著她的腦袋,喉頭微澀,聲音沙啞道:“我來晚了。”
她歪頭想了一會,腦海裏有些茫然。
其實根本不晚。
她又沒有事,隻是摔下來了而已。
她想這樣對他說,卻隻是舔了舔幹裂的唇瓣,伸出手摸摸他的頭,安慰了他一番,然後道:“不然你讓我在蓬萊殿種滿仙草藥當做補償,這件傷感的事就這樣過去罷。”
他低聲一笑:“不是你要補償我嗎?”
花蘿歌摸了摸肚子,癟著嘴理直氣壯道:“你這般不懂得憐香惜玉,唯有斷絕師徒關係!”
“……”
那件事過去後。
令狐濤對她越發看緊了起來,更是半點不許她踏入蓬萊殿境內的草藥穀,花蘿歌唯有攥著那一株珍貴的草藥在蓬萊殿裏種,越種越多,樂此不倦。
再後來,她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隻是還時常用天界禦醫開的補藥湯,用那時常來光顧蓬萊殿的老禦醫他的話來說。
這是在抑製她的憂鬱症。
花蘿歌覺得美中不足的是,這種補藥湯聞著明明跟吃食一樣的香味,但是喝下去委實是太苦了,然後她對令狐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