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玩命愛一個婊子(1 / 3)

可惜的是,在我們年輕的時候,都或多或少地瘋狂迷戀過幾個姑娘。那些姑娘就像勾魂使者,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照麵,就奪去了你的心肝脾肺腎,讓你無力反抗,隻能日漸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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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命中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認為張方方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苦逼。因為別人的苦都是迫於無奈,而他的苦,卻純屬是自找的。

張方方喜歡李雪,這是我們朋友圈裏都知道的事情;而李雪不喜歡張方方,這也是我們朋友圈裏都知道的事情。

張方方是我的室友。我剛到濟南混的時候,身上沒什麼積蓄,經過一番折騰,最後跟狗子、張方方合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我跟狗子一人一間臥室,張方方睡客廳。也正因為他的開放式起居,讓我見證了一個“鳳凰男”的自我修養。

張方方是從魯西南農村走出來的尖子生,標準的學霸,上學期間各種三好學生優秀班幹國家獎學金,經曆了四年大學生活的洗禮,他身上依舊保持著自己獨特而不可磨滅的氣質:穿著樸素,木訥耿直,節約糧食,按時作息。他在我跟狗子鼾聲大作的黎明時分準時起床,又在我們看小電影打網絡遊戲的子夜沉沉睡去,規律得像是另一個平行宇宙。他每天上班,絕不遲到,是他們公司的“守時之星”。看到他,我就看到了上小學時偷偷在桌角刻下一個“早”字的自己。

可惜的是,在我們年輕的時候,都或多或少地瘋狂迷戀過幾個姑娘。那些姑娘就像勾魂使者,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照麵,就奪去了你的心肝脾肺腎,讓你無力反抗,隻能日漸沉淪。就連好男人如張方方這樣的,也不能幸免。

張方方是在一次公司的對外聯誼活動中認識的李雪,然後情竇初開,一發不可收拾。他化思念為力量,寫了一封數萬字的情書郵寄給了李雪——有些男人總是這樣,在麵對真愛的時候,連當麵送出情書的勇氣都沒有。優秀的張方方是我們眼中的驕子,卻不是李雪心目中的王子,那封情書寄出之後,便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不過後來聽狗子說,那封情書最後被李雪的幾個閨密拿到了手裏,在她們之間傳閱了個遍,張方方自此便成了她們的笑談。

據狗子說,她們的說法是這樣的:“你不奢華不叛逆不時尚不娘炮也就算了,連個gay都不是,還好意思追女生?”我不知道狗子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李雪明顯跟張方方不是一個路子的,她在一家外企上班,給老外打工打出了一身的洋氣,每天穿的不是蘿莉裝就是女王範,上班的時候冷豔高貴神聖不可侵犯,下班以後泡吧蹦迪不醉無歸。我看過她空間裏的自拍相冊,一色的大眼睛尖下巴V字臉,再加一個奢華複古的lomo濾鏡,格調瞬間又提升了兩個等次。再看看我們每張都像通緝犯一樣的大頭貼,她仿佛領先了我們一個世紀。

張方方羞澀且頑強地持續向李雪示愛,但李雪始終是不理不睬,連一個哪怕是拒絕的回複都沒有。李雪對此是那麼地不屑一顧,就像輕輕拂掉了爬到身上的一隻螞蟻,連眼皮都不用抬一下。狗子的工作單位離李雪的公司比較近,他對我說,李雪之所以不接納張方方,是因為她一直喜歡一個叫Joker的人,她公司全都知道這事。

我很好奇,這個Joker到底是個什麼人,竟然比“正宗好男人”張方方還有吸引力。

狗子告訴我,Joker是李雪公司的部門主管,拿年薪的那種。混血,身材挺拔,一米八五左右,狗子在健身房見過他一次,身材很好,腹肌六塊。

我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感到張方方此生無望了。

不過狗子又告訴我,未必無望。

我搖搖頭,說:“鳳凰男PK洋和尚,毫無勝算。雙方起點差距太大。”

狗子神秘說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李雪喜歡Joker,那也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這個Joker在國外結了婚的,有老婆有孩子。”

我一驚:“方方這是喜歡了個第三者啊。”

狗子白了我一眼:“那也總比喜歡第二者強吧。”

可憐的張方方,自從我知道這裏麵的內情後,每次見到他肝腸寸斷茶飯不思的樣子都會捫心自問:“問世間情為何物?”

—2—

認識李雪以來,張方方飯量銳減,一個月裏總有那麼幾天茶飯不思,短短半年的時間暴瘦了三十多斤,本來就不怎麼壯碩的身軀像根麻稈一樣。顴骨凸出,眼窩深陷,好幾次走在街上被便衣懷疑是癮君子而查身份證。對於某些人,愛情比海洛因還具有殺傷力。

狗子說:“我們勸勸他吧,再這樣下去,方方就完了。他現在在公司裏每天也魂不守舍的,部門領導都找他談話了。”

我說:“勸他是沒什麼用的,能夠救他的唯一辦法,就是再給他找個姑娘。”

狗子一咬牙,說:“為了朋友,拚了,我捐半個月工資,你呢?”

我說:“我捐一條命。”

狗子說:“操。”

那天晚上,我跟狗子請張方方出去happy,在KTV裏訂了一間豪華包房,特地叫了陪唱的姑娘,給張方方挑了一個長得比楊鈺瑩還甜的,告訴那姑娘說:“我們這個好哥們可是個社會棟梁,你可得陪好嘍。”

姑娘笑著說:“哥哥放心吧,都是江湖兒女,我明白。”

我心道看不出來,這家KTV裏姑娘的素質還挺高的。

那天晚上“楊鈺瑩”估計也是超常發揮了,不停地跟張方方喝酒、劃拳、猜謎語、玩骰子,時不時還趴在他耳邊低語做呢喃狀,極盡挑逗之能事,看得我跟狗子都心裏癢癢,可張方方卻像個木頭做的一樣,不為送上門來的軟香溫玉所動,麵色肅然。“楊鈺瑩”沒招了,把話筒拿過去,撒嬌地說:“哥哥,唱首歌吧。”

本來無動於衷的張方方看著屏幕上跳出來的歌曲名,眼神忽然動了一下,然後接過話筒,唱了一首肝腸寸斷的《她不愛我》。我從沒聽過一首歌曲能被唱得如此悲愴,簡直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當他唱到“我看透了她的心,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她的回憶清除得不夠幹淨……”的時候,三個陪唱的姑娘全都愣住了,“楊鈺瑩”的臉上沒有了調笑和放蕩的表情,刹那間純潔得有如聖母。張方方用自己發自靈魂的歌聲,勾起了在場每一個人藏在心底的傷心往事。

我們本來是想叫個姑娘給張方方找找樂的,沒想到他反過來洗滌了一把別人的心靈。狗子說,沒想到愛情的力量這麼偉大。

愛情的力量不止於此,還能幹出來更讓我們瞠目結舌的事情。

我還記得那是濟南的夏天,驕陽似火,我正在單位裏幫領導寫發言稿,忽然接到了狗子打來的電話,讓我火速前往李雪的公司,說張方方魔怔了。

我扔了領導的發言稿就打車趕了過去,發現張方方確實魔怔了。

太陽烘烤吊爐燒餅似的烤著大地,柏油路都快化了,連隻狗都知道藏在樹蔭裏躲起來。張方方居然穿得西裝革履,打著領帶,手裏捧著一束鮮花單腿跪在李雪公司樓下,引得一圈人躲在周圍的陰涼裏看熱鬧。狗子抹著腦門子上的汗說:“幸虧我們單位離得近,要不然今天這家夥曬死在這都沒人管。”

我著急地說:“你怎麼不把他拉走啊,這溫度誰受得了?”

狗子說:“我要能拉走早就拉走了,要不然我給你打電話幹嗎啊。”

這時兩個穿製服的保安走了過來,指著張方方問:“這是你們的朋友?”

我說:“是,你們怎麼就叫他闖進來了?不會攔著他啊?”

保安也一臉的委屈:“我們不知道他幹嗎的啊,穿得又那麼板正,就讓他進來了,誰知道一進來就來了這麼一出。我們要把他強行拉走,他就說要死給我們看,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你們趕緊把他弄走吧,別讓領導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