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養與夢貘商議之後決定靜觀其變,找了附近的旅店住了下來,方便監視伊伊周邊動靜,夜養最後一句話所指,應該和我用天瞳看到的未來不謀而合。
伊伊的價值遠大於那隻小小的夢貘!
在昨晚伊伊噩夢之後,她的胳膊和腿上都留下了蛇和蟲子的咬痕!雖未流血也未中毒,卻疼痛哭嚎了一整晚,盡管隻是弱弱的影響自身,也表明了一種恐怖的力量——可以將夢境變為現實的能力現世了!
早上伊伊的奶奶帶著她去附近的小藥店買了些藥,六歲大的孩子體重不輕,她奶奶六十多歲的年紀抱著她很是吃力,走不遠又得放下來休息會兒,一晚上折騰著沒睡,伊伊身子軟塌塌的,隻能靠著奶奶的肩膀休息,一雙眼睛很是無神,小嘴和臉蛋沒有半分血色。
我自然地跟在身後跟了老大一陣,見時機成熟了,才快步跑了上去,露出最為溫和的笑容來,說道,“阿姨,要幫忙嗎?”
奶奶屈身蹲在地上,氣喘得厲害,見我主動上去幫忙,便沒有推辭,說道:“小夥子,謝謝你了。”
我將伊伊抱起,她的小腦袋耷拉在我的肩膀上,大概是碰到了她身上的痛楚,她發出一絲細弱蚊吟的聲音,小手小腳挪動了一下,這才環抱著我的脖子,靜靜不出聲了。
跟在她奶奶的身後,走進了待拆的樓房,沿著盤桓的樓梯,上了三樓,樓道裏燈光昏暗,不時傳來老鼠臭蟲的叫聲,有兩層過道裏還晾著不少濕漉漉的衣服,環境肮髒雜亂,水漬一片。
我早就知曉家中隻有爺爺奶奶和伊伊三人住,房子並不大,一個過廳,兩間小房,幾件家具一堆放,幾乎占據了所有的室內空間,她爺爺一聲聲咳嗽著,正半睡不醒的躺在半敞著門的裏屋,屋內散發著一股中藥的味道,顯然是在用藥。
“休息會兒吧,屋裏不寬敞,小夥子可不要介意。”領著我將伊伊放到床上之後,伊伊的奶奶擦了把臉上的汗,洗了洗手,用玻璃杯在水壺中倒了半杯水給我,又拉開櫃子,找了個蘋果在水龍頭下洗幹淨了遞過來。
“阿姨,沒事,您別客氣。”我一副熱心小夥子的派頭接過了蘋果,那蘋果許是放得久了,表皮怏怏的沒半分鮮活氣。
“老骨頭一把,小孩子也帶不動了。”伊伊的奶奶自嘲地捶捶腿,笑得很是無力,“這麼早,要不是遇到你,怕是連樓都爬不上來。”
“小丫頭是挺沉的。”我望了一眼伊伊躺著的屋,又露出一副擔心的樣子說,“她是病了吧?臉色慘白慘白的,真讓人擔心。”
“也沒什麼事,就身上被蟲咬了幾口,晚上鬧,沒休息好。”伊伊的奶奶歎氣道,“倒也奇怪,她屋子裏我是天天打掃了的,不知怎麼會有蟲。”
昨晚,我卻是看到了蛇咬的痕跡,大概她是無法想象城市當中會出現蛇,又或者被蛇咬了算是罕見事,說出來怕嚇到外人,也就自動的省略了這一點,悶在心裏不說了。
“現在怪事是挺多的。”我順著她的話感慨道,拿著水杯抿了一小口,“您家就三個人住麼?兩個老人帶個小孩,可夠辛苦的。”
“是啊。”伊伊的奶奶又長歎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沒辦法,久了也就習慣了。”
“她爸爸媽媽呢?”我裝作隨口問了一句。
“她爸爸前些年做生意虧了,躲在外麵不敢回來,早兩年還有個電話,現在是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死活。”她說這些事,反而十分平靜,像是麻木了一樣,“她媽媽說是出去找她爸,大概是在外邊開始新生活了,從沒半個字傳回來的。如今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不懂事了。那些要錢的人,都找到家裏來,我們老兩口沒辦法,隻好換了地方。”
一時,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勸慰好,看到桌上有紙筆,便寫了個手機號碼上去,“阿姨,我住在這附近的,您看平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打我這電話吧,千萬別客氣。”
“你這樣的小夥子,現在可不多了。在這住了兩年多,鄰居也不認識幾個。”她雙眼中冒起了些許淚光,“對了,我去準備午飯,你陪我家老頭子喝兩杯!”
“我去買菜吧。”我沒有推辭,主動提議道。
將近中午時,伊伊的奶奶忙活好了一頓午飯,伊伊精神恢複了些,自己爬了起來,不過,眼神依然有些迷迷蒙蒙,徑直走到廚房門口,問正拿碗筷的奶奶要東西吃,見到伊伊醒來,奶奶十分高興,“寶貝,先坐,奶奶給你熬了冰糖粥,就給你盛過來。”
我和伊伊的爺爺坐在了飯桌旁,他輕微中風,腿腳不利索,拄著拐才能下床走動。他頭發全白,戴著一副眼鏡,眼神有幾分清亮,看得出曾經是有幾分睿智學識的學者,即使生活困頓,光芒還未消磨殆盡,他微笑著坐在我的對麵,替我倒酒,說道:“來,嚐嚐,鄉下來的高粱酒。”
自從三劍合一,我的身體早滅卻了對五穀雜糧的品嚐能力,一旦吃下,定會嘔吐不止。
於是乎,我從鎖靈塔中搜羅了一隻靈做了我的契,不得已要吃東西的時候,就通過特殊的法門,傳遞到它的肚子裏去。這香味撲鼻,能聞到自然清香的高粱美酒,也就便宜它了。
“好酒,果然是從鄉下來的,入口柔和,不燒喉,到了身體裏,卻又充滿了熱度,很是舒服。”我原本是鄉野出身,以前時候,也喝了不少,它的特點,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城裏的酒,要麼就是工業酒精兌的,要麼就是機器釀造的,沒有良心和苦心在裏頭,那酒連臭水都不如,是沒法喝的。”爺爺輕抿了一口,頗有感慨地說。
“我就說買的瓶裝酒那麼難喝呢,原來有這樣的學問在裏頭!”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良心和苦心,光這幾個字,就夠現在的年輕人參悟半輩子了。”
“隻可惜懂事的少了。”說到此,爺爺輕歎了聲,繼而又舉起杯來,“不說這些個掃興的事情,來,喝酒!你這小夥子,倒是不嫌棄和我們這老頭老太的一起。”
“您說哪裏話。”我將酒喝了下去,入嘴就沒了蹤影。
“別理他,人老了,嘴就閑不住。”奶奶端了碗筷過來,笑著把筷子遞到我手中,他們這對飄零在外的老人,想必家裏已是很久都沒來過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