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過去看她,父母去世大哥走的時候他感覺死亡也不過近在眼前。
即便是五年前他中了一槍也沒有現在這種從底子生出的恐懼。
即便他知道她就此從人間蒸發消失不見了,寧願恨她也不想她在外麵這麼久不回來是死了。
邁著極重的腳步出了門,發現李管家和張媽都守在門口。
張媽手中攥著濕了的紙巾,抽噎得沒說話。
“三少,你去看看吧。”李管家說道,一邊對張媽擠眉弄眼。
關靖北嗯了聲,在護士的帶領下去了監護室,然後看到了帶著氧氣罩的小女人。
護士似乎有些怕他因為之前他說的那句話。
但目前看來他還好,一般人乍看到的俊臉仍算溫和。
“病人溺水時間較長且體質太差才導致目前的狀況,我們醫生已經竭盡所能去搶救了,她的肺、腎等生理器官循環係統本就弱,加上這次……”
“出去。”關靖北淡淡啞啞地道。
護士一愣,通常家屬都會死巴著她們問病人的情況,這個卻不想聽。
她們不敢得罪這祖宗,也懶得多費口舌紛紛出去。
關靖北走在床側,微微俯身,大手捏著她的小手,他疼她一向是疼女兒一樣,有的時候還督促她多吃蔬菜有益健康。
他不想管為什麼會掉入泳池,為什麼會溺水,他隻要她活著。
“願願……”男人暗啞的喉間低低地念著這兩個字。
沒有任何預兆的,關靖北唇角微微揚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名貴西褲跪在地上,單膝,他的手握著她的。
領證的時候她還小小地抱怨過他沒有真正求過婚。倒不是因為難為情,而是年紀越是成熟的男人越注重生活而不是這些。
現在,補上不知來不來得及。
他後悔了,幹嗎非要揪著子虛烏有的事情,就算有,他也不該丟下她一個人走的。
不知不覺多久過去了,男人一直單膝跪著,煽情的話一句沒說,仿佛就是在等緊閉雙眼的女人醒來,說一句我答應你的求婚。
心電圖漸漸清晰分明起來,被男人大手握著的腕輕微地動了動。
許願醒來的時候,看到關靖北拉著她的腕,雙眸垂下,室內的燈又昏又暗,明顯能看出個臉部的輪廓來。
她說了句什麼,沒有出聲。
關靖北猛地反應過來,抬頭便對上了她半睜著的瞳眸,靈魂像是複蘇過來,喜悅的嗓音表露於色,“你醒了。”
接著是喚來那些醫生護士,繼續為她大抵檢查了下,家屬留在外麵等候。
等候的過程又極端的漫長,好不容易見個人出來,李管家上前詢問了事相,了解後神情鬆了下來,然後給關靖北解釋。
落水的時間並不是特別長,但因為病人不太好的體質,幸好及時發現,不然的話會很危險。
人能安全無礙有很多幸好。
幸好是家裏的泳池,比較幹淨,沒什麼汙垢雜質,不然堵住了器官那就需要動大手術了。
幸好發現後急救措施做得很及時很到位,否則即便醒來後,身體仍然會不舒服一段時間。
“夫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大腦過度的缺氧,還需要觀察一會兒。”
說了很多,但隻有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像是一束光照進了黑暗的房間裏。
關靖北神色和之前沒什麼變化,隻輕飄飄地撂下了幾個字;“醫生辛苦了。”便又進了病房。
李管家望著他離開略顯沉重的背影,不禁地歎了口氣。
張媽過來的時候,也正好聽到他這樣的歎息,心募地一頓,“老李,你這是什麼意思,夫人呢?”
“夫人沒事。”
“那你歎什麼氣。”
“我歎氣是納悶,夫人以前是個多麼活潑亂跳的女孩,怎麼可能落水呢,而且還差點……”
李管家所想的正是關靖北所疑問。
隻是關靖北沒有對任何人說,他進了病房,坐在旁邊,拉著許願擱在被子外的手,麵色沉鬱,情緒難以捉摸。
接著是張媽過來探望,帶了許願喜歡吃的飯菜,因為她落水的時間正值飯點,折騰一大會兒她醒來肯定餓。
“三少,你也吃點吧,忙活一大陣子了,肯定耗費不少的體力。”張媽把飯菜一樣樣地呈在茶幾上。
關靖北抬眸,淡淡地回:“放著吧。”
“夫人不是沒事嗎,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張媽完全不像李管家那樣小心翼翼,憂心忡忡地道:“也不知怎麼回事,以前願願的身體不是好著呢,一般小青年都不如她。”
關靖北點點頭,“我知道。”
“哎,也不知她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是不是受了委屈誰都不知道,這孩子看著性子隨意嘴卻硬,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