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搞錯!”
關靖北有幾秒鍾的驚愕,語調是強行隱忍下來的低沉,“她說什麼了,你們把她抓起來?”
接待的是位女警,嚴正地道:“那位小姐是來自首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關靖北直接推開她,麵沉如水,“叫你們局長出來。”
女警不知他是什麼身份,語氣如此強硬,想開口拒絕,身後的正局已經過來了,打著哈哈,“什麼風把三少給出來了。”
關靖北隻冷冷看著。
正局不愧是經曆過風雨的人,仍是笑吟吟的,請他去辦公室細談。關靖北儼然沒那個興致,隻要求見許願。
正局搓了搓手,“三少……許小姐已經自首了,您找她是有什麼事嗎?”
關靖北不管他們說的自不自首,隻要帶許願先出去。
正局不敢得罪這祖宗又得向上方交代,隻好先讓他把疑犯保釋出去,等待法院的處決。
許願看到關靖北的那一刻,眸色淡淡的,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坐在副駕駛上,兩手抓著安全帶,目光直視前方。
關靖北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碰到她的腕,就被條件反射地躲開,可他還是感覺到那股涼意的溫度極不真實。
“你想怎樣?”關靖北啞聲問。
她不說話。
“你到底想怎樣!”關靖北深呼吸了口氣,側過身把她的肩膀扳正對著自己,唇畔勾起的淡到極端的嘲笑,“逼我?”
她逐漸地抬眸,一瞬不瞬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唇動了動,“我自首,逼你什麼?”
“你自首,你有什麼可以自首的?許古安是被你害死的嗎?”
“哥哥……他是因我而死,爸爸也是……他們都是,沒有人去承擔罪責,沒有人懺悔請求寬恕。”
她低低喃著,明明聲音很低,聽到耳邊卻格外的清晰。
關靖北捏著她的腕,力道極大,“那也不能由你承擔。”
“那你承擔嗎?你都不承認是你害死了我哥……”
她求的也很簡單,出現一個可以怪罪的人,哥哥死了,怪山怪她都好,爸爸死了,怪車怪別人怪她,總之不能平白無故地離開,總有人要去讓她記恨的。
關靖北明白這個道理,他看著她的樣子,胸口止不住的心疼和麻痛,“那你怪我好了……願願,你怪我,這些和你沒關係,你不要懲罰自己。”
許願低下頭,慢慢地掰開他的手指,一字一頓,慢慢地道:“那你承認凶手是你嗎?你承認我哥是你害死的?”
“不是,我……”
“你看,你不會承擔的。”
她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似乎覺得很痛快,抬手摸了摸他沿在下巴處的青茬,熟悉的五官,她喜愛那麼久的人。
“總而言之,這場意外和你無關,你妄想把責任胡亂推到自己身上。”他最後扔下了這句作為結束。
把許願帶回城堡,她也不急不鬧的,偶爾看到關靖北,他似乎越來越憔悴的樣子。
不用猜她也明白,他是在著手處理很多事,尋找下落不明的許古安,安排許父的後事,以及洗清她在警局自首的檔案。
許願一下子消瘦了很多,吃得少睡得多,每次閉上眼睛都會做夢。
夢到了唐寧,也夢到秋葵,她們傷害過她,她也反擊報複過。
還有沈如和沈新竹,繼母,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以前二嫁到許家時,沒少受許願欺負。
許願的身上,沒有飽受繼母的欺淩,反而她才是得意洋洋的一方。
也許是運氣太好,上半生過得連上帝都嫉妒,如今才把她打壓得喘不過氣來。
法院傳票寄到家裏的時候,她還能笑出聲來。
關靖北晚上回來,她見到麵問的第一句話便是輕飄飄的一句:“你看,我收到傳票了,看來罪責注定是落到我的頭上。”
他皺了皺眉,把傳票撕掉,手上用不盡的力道將她身體拉入懷裏,緊緊地箍住,喉間發出可怖的低笑,“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她的下顎一下子被捏住,轉而對上男人深不可測的瞳眸,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每個字故意放慢讓她聽得清晰,“你休想逃離我。”
許願麵不改色,身上沒有多餘的力道去掙脫,隻能由他抱著,她低聲地笑,“你就這麼緊張我,怕我進去?”
“我們說好要複婚的,你不能失約。”
“關靖北,那你去認罪?”
“許願,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他握著她腰際的手緊了緊,嗓音低沉得厲害,“他真不是我蓄意殺之。”
他有笨到,非要用自己的保鏢去蓄意殺害許古安,或者把他推到山下嗎?
還是她笨得想不到那一層?
許願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笑笑,“不相信,我要是相信你,我們也不會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