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海之間的台州女人(1 / 3)

台州女人,既有著南國佳麗的玲瓏剔透、聰慧能幹,又兼具北地胭脂的豪放剛烈,有著自己獨有的風姿;她們打動你的往往不是第一眼的美豔,而是天長日久相處中的那種真誠和率性;她們有進而善攻的生存智慧,有退而善守的生活品位;她們不會低眉順眼,不會壓抑自己。

台州女人像水底的一尾魚,快樂自由地遊曳在自己的家園裏陽光打在臉上,溫暖留在心裏。

說起江南溫柔之地,不少人腦海裏首先跳出來的是三秋桂子、十裏荷花;提到江南女人,人們想到的是“低眉順眼”“溫婉知性”這些字眼。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江南的這方水土,必定養出溫婉柔順、千嬌百媚的南國佳麗,因此,在很多北方人的心目中,“豪爽能幹”“敢愛敢恨”這類詞語隻與北地胭脂掛鉤,而跟吳越女人無緣。其實不然,台州雖地處江南,有江南的杏花春雨,桃紅柳綠,但它的人文性格又有不同於一般江南之地的硬朗陽剛。就像大家對台州的印象:杏花春雨中渲染的江南山水,有煙絲醉軟的質感,煙雨迷蒙之中,滿目皆是水汽和靈氣,可是等雲開霧散之時,方知這裏也有起伏的山脈、嶙峋的風骨。台州的一掬春水,溫柔時,可以濯我纓,可以清我心,奔放時,也可以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所以,在這方水土中成長起來的台州女人,既有著南國佳麗的玲瓏剔透、聰慧能幹,又兼具北地胭脂的豪放剛烈,有著自己獨有的風姿。

精明能幹的台州女人。

台州女人精明能幹,是耙錢的好手。台州民間有這樣的說法,把五指並攏,指縫間不透光者能聚財,反之,則是會花錢的主兒。老話還說,指縫透光的多少跟散財的快慢成正比。以此推論,台州女人並攏五指時,指縫間應該是不透一絲光線的。

台州女人是市場意識覺醒得較早的一群人。早在20世紀80年代初,在成群結隊背井離鄉闖蕩江湖的台州大軍中,就有台州女人柔弱而堅韌的身影。這其中,既有跟在丈夫後麵,策馬揚鞭幫丈夫打天下的“壓寨夫人”式的賢內助,也有單槍匹馬獨占山頭跑江湖的女中豪傑。台州人在外擺的燒餅攤、補鞋攤,開的幹洗店之類,基本上都是夫妻店。

台州女人是女人中的戰鬥機,而且是隱形戰鬥機。她們也許不會唱《愛拚才會贏》,但她們在生活中把這首歌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在商品經濟的滾滾大潮中,台州女人跟男人一樣,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她們用柔弱的肩膀承擔起生活的重荷,她們的吃苦耐勞是有目共睹的。一直到現在,在廣東、江蘇、福建等地的服裝批發市場上,還時常可見扛著、背著、拖著大包小包進貨的台州女人。為了省錢,更為了節約時間,她們常常“連軸轉”:晚上坐夜車從台州出發,在長途臥鋪車台州女人既玲瓏剔透、聰慧能幹,又豪放大氣,有著自己獨有的風姿。

上眯一覺,天亮時趕到進貨點,用毛巾胡亂抹一把臉,等待著市場開門。進好貨又坐夜車趕回家,數百上千公裏的行程,她們一天一夜趕個來回。為了賺錢,她們什麼苦都能吃,什麼髒活、苦活、累活都肯幹。我的一個女友,20世紀80年代初闖蕩商海時不過十六七歲,初中畢業的她從三十元錢起家,在生意場上跌打翻滾二十來年,賺到數千萬元。她肯吃苦又膽大,早些年還沒有刷卡之便利,生意人出門都是現金進進出出,她把幾十萬的現金裝進長筒絲襪,然後捆綁在腰間,把自己變成一台二十四小時的自動提款機。就是這樣一個弱女子,一個人跑遍大江南北,接下一單又一單生意。20世紀90年代初,當工薪階層的月工資隻有百元出頭,大家為早日成為萬元戶而奮鬥時,她已是不折不扣的百萬富婆。雖然現在身家數千萬,她依舊奔波忙碌。吃慣苦的她,一輩子給自己上緊了發條,覺得閑下來跟浪費一樣,都是一種罪過。

台州女人有能耐,她們擁有“錢生錢”的本領。她們覺得,工資是死的,是用來塞牙縫的,人是活的,要想過上好日子,必須有別的掙錢門路。她們先是“做會”,再是炒房,一有機會就投資,反正什麼來錢幹什麼,哪有錢眼就往哪裏鑽。由於賺錢的欲望太強烈,在錢上跌跟頭的女人也不是沒有。台州人有“做會”的傳統,新中國成立前不說,早在三十多年前,溫嶺、椒江、玉環一帶頭腦活絡的女人,幾乎人人都“做會”,“會頭”手上的資金有上千萬甚至上億,操縱這些“老太太銀行”的“會頭”,幾乎清一色是女人,很多人連記賬都不會,就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膽大包天的程度令人咋舌。在“做會”上,善於審時度勢、嗅覺靈敏的女人,及早抽身,斬獲頗豐,而一條道兒走到黑的主兒,直到“倒會”才無奈歇手,以致傾家蕩產、元氣大傷,從此鹹魚難翻身,甚至為此誤了卿卿性命。

20世紀90年代中期,原先踴躍“做會”的女人,都改弦更張去炒房了,她們從炒房中嚐到巨大的甜頭。都道溫州炒房團厲害,其實台州軍團同樣生猛,主要組成人員即為台州的“太太購房群”,成員中有女老板、家庭主婦,這其中,以溫嶺的“太太炒房團”最為煞甲(台州方言,厲害)。她們成批成群殺入樓市,先是炒高了椒江等地的房價,接著殺入杭州、上海,再殺向全國各地。她們敢於合夥將數間甚至整幢的房子吃進。

有人說台州人有錢,所以能在樓市裏翻手為雲,實際上,除了錢,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精明加膽魄。一位女友,單身一人,是普通的公務員,就掙點死工資,也沒別的外快收入,她靠按揭在當地樓價最高的小區買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自己住,又在上海享受閑暇時光買了兩套房子,一套是上海古北的公寓房,總價數百萬,除了首付外,其餘都是按揭,租給一老外,每月租金除歸還按揭外,還有剩餘。她以此房為抵押,又在浦東買了一間商鋪,租了出去,還是拿租金來歸還按揭。如此這般,她就擁有了上海的兩套房,坐收漁利,後半生就算不用工作,收收租金、當當包租婆養活自己也綽綽有餘。

椒江一家拍賣行的老板給我講了個故事,更是讓我感歎不已:椒江一沿街商鋪拍賣時,有三名路橋女人本來是陪親戚過來競拍的,她們在充滿硝煙味的拍賣會上,過家家似的合夥拍得一間一百多萬元的商鋪。台州女子精明能幹,在商海中遊刃自如,“珍珠姑娘”童建紅就是商界女傑的代表。本來她們無意於此,隻是因為這天是其中一位小姐妹的生日,三個女人開玩笑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拍間商鋪玩玩,賺點小錢零花。憑著對台州女人的了解,我相信她們絕不會拿手中的錢開玩笑,果然過了幾個月,這幾個女人把商鋪轉賣了,淨賺三十多萬,每人分到十多萬的“小錢”。

台州要建體育場,資金不足。怎麼辦?政府向溫州人學了一招,就是把體育場的座位提前出售:出價若幹,就可取得前排某個座位的優先使用權。於是台州女人又把它視為發財之道,紛紛借訂座位之機炒上一炒。至於真正為看比賽買座位的,少而又少。投中體育場座位第二天,不少中介所就掛出了加價一萬的轉讓牌。

對台州女人的精明能幹,台州男人最有體會。台州的不少家庭中,那些全能型的主婦裏裏外外都是一把手,台州男人為了圖省事,也就樂得當起甩手掌櫃。別看台州女人外表嬌弱,但魄力和吃苦的勁頭絕不亞於須眉。我的幾個女友,出嫁前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這些寶貝囡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不沾手家務活,可是為人妻後,仿佛小宇宙爆發,家裏家外都是她們張羅,把小家操持得紅紅火火、和和美美。

台州女人仿佛個個都是超級主婦,買房裝修這樣的大事,也是一手抓,丈夫則極少拋頭露麵,最多購房貸款時陪著去銀行驗明正身,簽個字畫個押。我的師姐,獨自裝修了一套別墅,前前後後忙了半年多。可在這半年時間裏,她當教師的丈夫幾乎沒來現場“指導工作”過。裝修結束時,木工、油漆工來結賬,還是沒見著男主人的尊容,實在忍不住了,好奇心作怪,問道:“你老倌(台州方言,老公)是幹什麼的,怎麼老不見他出麵呢?”女友風趣地說:“我老倌日理萬機,比國務院總理還忙,白天上課,晚上忙著研究美國大選和中東局勢呢,他要操心國家大事和天下風雲,哪有閑心管這等小事!”鄉間婚禮,新娘子的臉上寫滿幸福。

像這樣心安理得當甩手掌櫃的台州大男人,身邊還有不少。當別人問起他們的家事,他們總是一問三不知,一臉茫然。你問他:“你現在住的這房子買進時多少錢一平方米?你女兒留學需要多少費用?你家這車每年要交多少保費?你們的房貸是抵押貸款還是組合貸款?”他們的回答隻有一句:“我勿識,這種小事我不管的,你去問我老婆。”

台州女人不太做玫瑰色的愛情夢,卻喜歡做金燦燦的賺錢夢。台州女人是人精,她們精明能幹,又精打細算,算盤子撥得劈裏啪啦響。台州女人動輒把“投資”二字掛在嘴上,投資股票是投資,投資房產是投資,投資兒女也是一種投資。生活上的任何一樣事情,她們都會以“合算”與否作為判斷標準。比如買房合算,那就多多益善,買車不合算,那就先擱一邊。

台州女人在家裏堅持“兩手抓”,一手抓家庭建設,一手抓經濟大權,做到“兩手都硬”,以確保小日子如芝麻開花節節高。台州女人知道,經濟大權是家庭大權中的命脈。一些台州女人,書沒讀過幾行,漢字連錯別字在內,認識的也不到兩千個,卻無師自通悟得“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道理,可見台州女人都有思想家的底子、政治家的遠見。台州的很多家庭,雖然戶主的名字是男主人,但掌握經濟大權的卻是女主人,戶主在家中的作用是表表態鼓鼓掌。在台州,藏私房錢的女人很多,甚至有老媽在女兒出嫁前現身說法,積幾十年藏私房錢之心得,傳授藏錢的獨家秘籍,要女兒為自己留條經濟後路。台州女人藏私房錢,並非都生有二心,隻是覺得家中有糧,心中不慌,手中有錢,心裏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