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岩女人有格調、有品位,大多屬於小家碧玉型。她們溫婉可人,很有生活情趣,她們踏雪尋梅,喝茶論道,因風雅而快樂。她們也像梅花,清幽而剛強,無論生活中有多少溝兒坎兒,都能自己化解。
黃岩曾經闊過。早些年,黃岩的名頭是響當當的。擱三十多年前,台州以外的人有幾個知道仙居知道三門,往大裏說,又有幾個知道寧波與溫州之間有塊夾心餅幹叫台州啊。而那時,黃岩就已經名聲在外了。
黃岩名聲之響,很大一部分是拜黃岩蜜橘所賜。早些年,一到金秋時節,大大小小的城市,包括偉大的首都,水果攤頭都有黃澄澄的橘子賣,紙板上寫著“黃岩蜜橘”幾個字,活脫脫就是替黃岩打免費廣告。印象中,黃岩的小東門曾經熱鬧非凡,每到秋天橘子黃時,拉橘子的板車一車車把橘子運進來,金黃的蜜橘堆得像山一樣高。當年黃岩蜜橘的名頭,真的是震天響。別地方的橘子,都要冒充黃岩蜜橘,才能賣個好價錢。送幾斤正宗的黃岩蜜橘給額角頭朝天的上海人,上海人馬上換了張熱情的笑臉,跟“台州鄉下人”說話的口氣,立馬也變得熱情多了。
而南來北往客若坐飛機到台州,第一個接觸到的地名也是黃岩。台州唯一的機場在路橋,當年不叫台州機場,也不叫路橋機場,而叫黃岩機場,這也在有意無意地提醒大家,路橋原先是黃岩的地盤。
九峰公園曾經是台州第一園林,現在雖然它風頭被濱江公園和江濱公園、市民廣場搶了去,但早些年,它是台州最受歡迎的公園,那裏有個兒童樂園,是台州第一家兒童遊樂園,裏麵有小火車、登月飛機、降落傘等。那時周邊地方,如路橋、椒江、溫嶺等地,一到過年過節,家長都會帶著孩子到這裏遊玩,學校組織春遊秋遊,除了長潭水庫,九峰公園的兒童樂園是必選之地。遊玩後,同學們還要在公園的大公雞塑像前照張相。
不過,現在說到黃岩,似乎沒什麼特別叫得響的東西了,若說橘子,臨海湧泉蜜橘正紅得發紫,黃岩蜜橘相比之下顯得有點“人老珠黃”。至於椒江、路橋呢,早已不再是黃岩的地盤了,好像成家單過的兒子出息了,不但與老子平起平坐,有時風頭還蓋過老子,這讓黃岩人心裏難免有點泛酸。
周邊城市迅猛發展的同時黃岩人的優越感漸漸失去了,黃岩人自己也大有昔日鳳凰不如雞的感覺。有一回我出差回來,經過黃岩外灘,我盛讚這裏燈火輝煌,煞是氣派,同車的黃岩朋友自貶身價說:“也就外麵看看像深圳,裏麵看看像鄉鎮啦。”現在的黃岩給人以麵目模糊的感覺,它失去了太多的特色,這不能簡單歸結於區域的改變。
黃岩人對現在的城市地位總有點心理不平衡,黃岩人酒一喝高,就容易“想當年”,借著酒勁發些牢騷,感慨道:想想20世紀八九十年代,誰不知道“我忒黃岩”啊,黃岩機場、黃岩蜜橘,名氣多少大啊。那時候,台州哪個地方比得上“我忒黃岩”:路橋,哼,不過是黃岩下麵的一個小鄉鎮;椒江,哼,原本是黃岩的一個小漁村,現在和黃岩平起平坐不說,還老搶他老子的風頭。酒過三巡,黃岩人還會來一聲歎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跟黃岩人一樣,臨海人也喜歡說“我們先前闊過”。不過,臨海人想當年,想想也就過去了,自我安慰一下,也就平心靜氣了,不像黃岩人想當年,鑽進牛角尖一二十年出不來。其實,相比之下,臨海人先前闊得還要厲害些,它是千年台州府,又是行署所在地。跟當年比,臨海人想得開,識時務者為俊傑也,“椒江人要抖就讓他抖,路橋人要顯擺就讓他顯擺,溫嶺人要龍就讓他龍,仙居人愛顯山露水也由了他去,俺們臨海現在這樣子,其實也還過得去”。
黃岩人可就不同了,巨大的落差,造成了黃岩人的惆悵與茫然。昔日的繁華與今日的現狀,在他們的心裏複雜地糾纏著,他們挖空心思想再度闊起來。黃岩人是奮勇爭先的,在爭取自身利益時,更是毫不手軟,哪怕這利益再小,有時候還因為太過急切,弄得急赤白臉。
周邊縣市區的人都說,別輕易拿黃岩人開涮,也別輕易拿黃岩的事說事,黃岩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說強的確挺強的,說弱又挺弱的。有些玩笑輕易不能跟黃岩人開的,免得人家想多了。
甜蜜自在。
黃岩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南宋朱熹就說過“黃岩熟,則台州可無饑饉之苦”,溫黃平原這個大糧倉造就了黃岩的富足。所以黃岩人“想當年”的時候,有時會產生類似阿Q那種“祖上比你們闊多了”的快感和自豪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黃岩是個好地方,它不僅是橘鄉,而且是座甜蜜之城。這裏氣候適宜,一年四季盛產水果,柑橘、楊梅、枇杷……這些個江南佳果把黃岩女人滋養得膚色格外好。如果說玉環女人是水做的骨肉,那麼黃岩女人則是用水果滋養成的,她們甜美而飽滿。每到金秋時節,總有黃岩女友邀請我到她們家的果園摘橘子。這些個伶俐的女子,拎著竹籃持著剪刀,在橘林裏邊剪橘子邊說笑,笑聲飛揚在橘園,讓人感覺黃岩女人的生活是如此甜蜜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