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換柱換回來麒麟角,雖沒費李天什麼功夫,但終歸算完成了劉老爺的臨終囑托。
如今,李天雖不知該把麒麟角拿給誰,卻也放心它沒落入奸人之手。
當然,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陳楓認定殺他弟兄、毀他容貌的是魔盜團和李天。要想澄清一切,就要首先找到證據、搞清來龍去脈,找出是誰在背後冒充他們魔盜團,目的何在?然後揪出他們,向陳楓賠罪。
僅憑李天一人之力,怕是難以查個水落石出。
事關魔盜團師門榮譽,曾經同門不會坐視不管。
雖然門派衰落、師兄弟各自為政,但這個忙,也隻有他們能幫。
更何況,在這世上,李天除了他們,再無任何親人朋友。
拂曉,陳楓還在熟睡,李天已準備動身。
“老馬,查到了嗎?”李天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
老馬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為何?”
“他……他現下住在賀王府。”
李天不禁怔了一怔,看似往昔的貧賤之交如今已棲上枝頭。
“他不至於不肯見我,怎麼也要去試試。”說罷,李天穿牆而出,隻留下一句“幫我好生看管著那麒麟角便是”。
賀王府門前,先入眼的便是蹲著的兩座石獅,威武猙獰自不必說。三間大門,門前列著十餘個威風凜凜的侍衛,皆持槍佩劍。
正門不開,隻開東西角門。彩霞映襯下,王府富麗堂皇,李唐宗親堪比皇家氣派。
李天上前,低頭哈腰向一小廝道:“小人來拜訪個故交。”
那小廝隻盛氣淩人道:“尋何人?”
“徐二郎。”
“你說的可是方士徐大人?”
李天一時摸不著頭腦,隻得答是。
小廝上下打量李天幾眼後道:“你倒是他什麼窮酸親戚,找到賀王府來了?”
“小人是他表親,你隻管告訴他李天登門拜訪,他便該知道了。”李天始終並不抬頭,隻是答話。
“等著吧,我可不知道徐大人有沒有閑工夫見你。”
大門“砰”一聲閉上,把李天關在了門外。
一盞茶的功夫,剛剛那小廝才出來,喊李天隨他進王府。
進了垂花門,穿過抄手遊廊再入穿堂,過跨院,最終進一耳房等候。
房間裝潢陳設如女子閨閣,香爐嫋嫋升煙,清甜之氣鑽入李天鼻中。
“想不到李少俠還能尋得到我。”紗簾後,是個溫雅低沉的聲音。隻聽這聲音,天下一半女子也會心神蕩漾。
李天隻抱拳一笑道:“見過徐大人。”
再抬頭,徐二郎已到李天麵前。
還是那張俊俏不凡、風流才子般的麵孔:鬢若刀裁,眉如墨畫;桃花之眼,暗藏秋波;眉目間風月情癡,便是大多數女子的五官也不及他萬分。更不必提膚若凝脂,身材修長,玉樹臨風。
隻怕潘安徐公來他麵前,也要認輸幾分。
唯一不同的是,曾經的粗布麻衣如今已成錦羅玉衣。衣冠楚楚更顯其清新俊逸、不染凡塵。
徐二郎並不搭腔,李天抱拳的手收也不是,留也不是。
半晌,徐二郎端起茶杯,才緩緩道:“一別七年,當初以為師兄你早已命喪黃泉。如今我麵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當日之事,情形繁複。我未同你們講明便不辭而別,確是我的不是。”
李天垂下頭,聲音也沉了下來。
“師兄不必賠罪。你我早已恩斷義絕,如今僥幸見麵,自是承受不起七年前的這聲抱歉。”
“師弟。”李天脫口而出,遇上徐二郎寒冰般的目光,才改口道:“徐大人,我李天沒資格求你原諒。隻是如今,我非為自己而來。隻怕徐大人也聽說了,江湖上有人盜我魔盜團之名欺世作惡。師門榮辱迫在眉睫,唯願徐大人能為魔盜團名聲,將你我二人恩怨暫放一旁。”
李天話還沒說完,徐二郎便冷冷笑道:“魔盜團本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小偷小摸,從無廉恥。況且,自你杳無音訊那天起,我便再和魔盜團無任何瓜葛。莫說什麼名聲受損,就是李少俠你死在我麵前,我也沒雅興替你收屍。”
動聽嗓音下,說出的一字一句卻陰狠乖戾。
曾經的小師弟,如今脫胎換骨,不再是追著李天到處跑的那個小孩子。
李天初見徐二郎,是二十年前的冬至。
那天冷得出奇,天寒地凍,滴水成冰。
師父領著一個小男孩來到李天麵前,說道:“從今往後,這便是你小師弟。”
結拜誓約、師門規矩,小師弟磕磕絆絆,卻鄭重其事念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