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王府雕梁繡戶。
黑夜中,那些亭台樓閣依舊反射出貪婪的光,照得李天和陸大勇孤立無援。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暗處之人依舊用劍指著他們,語氣中滿是冷酷。
不等他們作答,隻撂下一句“跟我走,別驚擾了榮義郡主”,便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兩人隻得跟著他,廊腰縵回間,到了一間熟悉的屋子裏。
“真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出現在我麵前。”
發話的是徐二郎,他隻語氣冷冷的,眼睛並不去看李天。
“我福大命大,恐怕讓你失望了。”
“怎麼?是回來向我索命的?”
“是來讓你救命。”
李天語氣軟了下來,他不願在這種時候和徐二郎起衝突。
“師弟,你怎麼住到賀王府裏了?剛剛我還以為榮義郡主寢宮裏那人是……”陸大勇本急著上前詢問,卻一個眼色被李天擋了回去。
徐二郎自然看到了李天使眼色,但也不動聲色回道:“你想到哪去了,我隻是賀王聘任的術士罷了,觀天象、解天示。”
“我說也是。”陸大勇撓撓頭,“我還在想呢,師弟你再怎麼樣也不會……也不會做那種事的。”
徐二郎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又恢複了淡漠的神色,幽幽道:“你們來這就是為了偷窺我的嗎?看完了的話,我便送客了。”
“不是不是……師弟,我是有一事相求。”陸大勇作揖道。
陸大勇用力吞了一下口水,斟酌一路的措辭卻好像打結一般,突然無法說出口。
就在同一秒,他聽到徐二郎冷笑的聲音從對麵傳來:“你求的,不會是你那個魂牽夢繞的小師妹之事吧?”
陸大勇仿佛被開水燙到一樣,猛然抬起頭,死死盯住徐二郎燃燒著仇恨火焰的漆黑瞳孔。
“她罪有應得。”徐二郎有些得意的迎著陸大勇的目光,“要我說,淩遲處死也便宜了她。”
陸大勇久久沒有作聲,他用最後一點理智和全身的力氣維持著自己不失態。作揖的雙手漸漸分開,握成拳頭。
“你早就知道了?”李天有些愣住。
“自然。”
李天看著徐二郎,臉色越來越蒼白,直至瞳孔哢嚓一聲結成了冰。
終於,他好像明白了什麼,聲音有些顫抖道:“所以……這個局是你設的?”
徐二郎走到門口,緩緩將兩扇門合上。
“砰”的一聲,木門就像兩塊磁鐵,被黑暗狠狠吸住。
半晌,徐二郎轉頭道:“是又怎樣?難道她不該殺嗎?”
聶小纖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籠子中。
四周一片黑暗。
如果你點燃一盞燭火,會看到這是一間布滿機關的地下密室。
密室中央,是一座直通房頂的金絲籠。一道道反射出來的寒光把聶小纖的身體分割成無數條裂縫。
其實,她早已傷痕累累。
一直以來無情的鞭撻與折磨,隻是重複著同一個審訊的問題:“你和魏筠到底什麼關係?魏筠還為誰做事?”
咬緊牙關,聶小纖沒透露一個字。
其實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什麼關係?癡心女子負心漢的關係?為誰做事?他從不和她主動提起自己的事,她又如何得知?
“你若再不說,我就抓來那個姓魏的陪你一起淩遲。”
又狠狠一鞭子下去,聶小纖昏倒在了陰冷的密室。
就算慘叫聲再怎麼撕心裂肺,地上之人也不會聽見一絲一毫。
徐二郎的脖頸挨著短刀,從容不迫道:“想同歸於盡是嗎?你想好了,殺掉我,你就再也救不出你的心上人了。”
“二師弟,放下。”李天的腦中緊繃著那根弦,他不能讓任何意外發生。徐二郎但凡傷了一根汗毛,他和陸大勇就不可能活著走出賀王府。
“你就算再恨小纖,又何至於此?”李天痛心疾首道。
“她是叛徒,和魏筠一道,偷走了那本秘籍!”
徐二郎的思緒回到了七年前。七年前那次惡戰,他們魔盜團去燕南山上索要秘籍,聶小纖竟然隻身擋在魏筠那個混蛋麵前,不惜與魔盜團決裂。
可徐二郎一眼就能看出,魏筠不在乎她,更別提什麼愛。
但他自己又懂得愛嗎?如今,他又在做什麼?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不知是要哭還是要笑。
“我相信小纖,她不會的,一定不是她偷的。”李天用手想去移開陸大勇的刀。但陸大勇隻是紅著眼睛,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