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算個正常的人了。
突闖進來的他歎了口氣,環顧了四周,什麼也看不清,我也同樣看不清他。
哦,7歲的我也並不想看他,我,隻是個沒有感情,沒有知覺的麻木怪物,我的心是碎的,是冰的,所到之處,隻會有惡魔!
男孩上前拉開窗簾,愜意笑道:“這才對嘛!”
感受陽光的沐浴,天空中泛開的黃暈如慈母般撫摸著每個人,他很喜歡溫暖如春的陽光,而我隻想沉淪於無盡黑暗中。從那時起,我討厭他,討厭他給我的光明,讓我墜入更深的黑暗。
“啊~”
還沉浸在幸福中的他,緩緩的回過頭,視線恰好落在角落的我,男孩著實驚嚇過度了。
半響,男孩稍微安穩下來,仔細觀察一會。
什麼嘛!是個女孩子!
男孩不禁放下了吊著的心,他早聞此鎮有個怪孩子,那時他的心裏一定在想。我靠,這黑乎乎的一片是個女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是唯一不害怕我的人,反而蹲下來望著我,沒感情沒知覺的我自然不會理他,看他,更不要說和他搭話。我在很平靜的畫畫,臉上沒有些許的表情,絲毫沒因為突如其來的人驚嚇到。
良久,男孩開口道,你在畫什麼?
我並沒有回答他,也沒任何的反映,當做他不存在似的。依舊擺弄我自己的畫。
他見我不理他,微微探過頭,看著我手中的那副畫,心中蕩過一絲疑惑。
為什麼要畫個殘缺的灰色娃娃?他問。
他放出的話依舊沒得到我的回複時,當無奈收回自己的目光時,卻無意間留意到什麼,男孩笑了笑。
般若?
我微微震驚,從沒人喊過這兩個字,我隻記得曾經有一個女人,她總是親切叫我,小若,來吃飯了。而我卻從來不曾見到她的模樣。那一年,如果沒遇見他,如果他不喊我的名字,我真的不會記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叫般若的女孩子。他的聲音,如同流水般清澈,沒摻雜任何的雜念,隻帶些些許的疑惑。
“你好,我是喬言!”
那一天,是我們的初次相見,我倚在牆角,喬言站在窗邊,光線太強烈,無情的刺激我的雙眼,而我什麼也看不見,隻記得有個小哥哥,對她說。
你好,我是喬言。
他見我總算有了反映,莫名的激動起來,也許是太過激動了,他的臉很快穿過陽光貼進我的麵前,我征了幾秒,我下意識得抬起頭,卻不經意的對上了他的雙眸。這一刻,我們能聽見的,隻有彼此的呼吸聲以及自己的心跳。
世界靜止了,那光仿佛是騰騰白霧,映在那微笑的青澀臉龐上,那張臉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中。
我不是最討厭陽光的嗎?可為什麼……
長達一分鍾的注視,他撤回了自己的臉以及自己的目光,細致的打量一番,瞟到我的衣服,隻不過是把該遮的地方遮住了。
從小,沒人告訴我,什麼地方該讓人看,什麼地方不該讓人看。這些,我從未了解,而他臉紅了!
他把外套給我穿上,沒有人願意接近我,而我也不會讓別人接近,我就像是個受傷的麋鹿,找不到回家的路,躲不開死亡的安排,隻能等待獵人將我帶回家,任人宰割。
隻有這個男孩子,讓我產生了種莫名奇妙的安全感。我的肚子突然打鼓起來。
……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喬言架起大哥哥風範,拉著我就出去了,我的力氣太小,經過幾秒鍾的掙紮之後,隻能任由喬言擺布。
可他是不知道,我對外界是有多麼的排斥,多麼的害怕!恐懼一點一點蔓延擴散,四周在我的眼睛裏,都是黑暗,都是地獄,整個世界都在扭曲,直到變形,然後崩塌。
我,支撐不住了。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暈倒讓喬言驚慌的不知所措,背起我,忘自己的家中跑去,他不知道媽媽會不會罵他,隻是覺得扔下女孩子,是個懦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