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沈旭梵已經悄悄地繞到了沈落櫻身後,趁著她和沈佩琪說話間,一把抱起黑貓迅速跑回了沈佩琪身邊。
沈落櫻垂在身側的手握起了拳頭,妖嬈的臉帶上了一股寒氣,她冰冷地說“把貓給我放下!”
看到沈落櫻的表情,沈佩琪忽然心生一計。
“姐姐,你這貓這麼可愛,讓我們玩玩吧。”說著伸手就想去扯貓的耳朵。
可是虎科動物畢竟是虎科動物,縱然是一隻貓。黑貓在她的手即將碰到她的耳朵的時候就迅速做出反應,鋒利地爪子猛地亮出來在沈佩琪嬌嫩的手上一抓,即使沈佩琪反應了過來縮了手,白皙的手背上還是被劃出了幾道鮮紅的爪印。
沈佩琪氣急敗壞,一把拎起黑貓,發狠地一拋,黑貓便被砸向了水麵,瞬間水花四濺。
“喵···喵喵······”黑貓發出撕裂般的慘叫,拚命撲打著水麵。
沈落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眼睜睜地看著黑貓在水裏掙紮,直到聲嘶力竭,動作逐漸停下,水麵慢慢回歸平靜。
“沈落櫻,下次管好你的東西。”沈佩琪惡狠狠地撂下這句話,氣急敗壞地抱著被抓傷的手走了。
沈落櫻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黑貓下沉的那個地方,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掌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挪動了腳步,找來了一根長長的樹枝,跪在水池邊費力地將黑貓撈了上來,麵無表情地將它身上的水擦掉。
又到花園裏找來了鬆土的小鐵鍬,小心翼翼地將它抱到了院角的大樹下,然後跪在草坪上開始一鏟一鏟的掘坑。坑掘好了,沈落櫻的手也磨破了,但她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放下鐵鍬,她輕柔地將黑貓冰冷的身體放進坑裏,細心的將它的四肢和尾巴擺放好,雙手去捧泥土蓋在它身上,一抔又一抔,慢慢地黑貓的身體看不見了,慢慢的泥土堆成了一個小丘。
沈落櫻靜靜地坐在草坪上,輕撫著黑貓的“小墳”,就像往常她撫著它背上光滑的毛一樣。低頭又瞥見自己黑色的禮服,苦澀的一笑,就連穿著都這麼應景呢。
站在不遠處的假山後麵,陸瑾炎神色複雜地凝著大樹底下那縮成一團的身影。腦海中不禁就浮現出紅樓夢裏黛玉葬花的那一幕。
寶玉一回頭,雀實林黛玉來了,肩上擔著花鋤,上掛著紗囊手內拿著花帚。寶玉笑道“好,好,來把這個花掃起來,撂在那水裏。我才撂了好些在那裏呢。”林黛玉道“撂在水裏不好。你看這裏的水幹淨,隻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髒的臭的混倒,仍舊把花糟蹋了。那犄角上我有一個花塚。如今把他掃了,裝在這絹袋裏,拿土埋上,日久不過隨土化了,豈不幹淨。”
情景驚人地相似,可眼前的女孩分明不像林黛玉,她骨子裏盡是林黛玉沒有的堅韌和倔強。他鬼使神差地朝她走了過去。
忽然沈落櫻明顯感覺一團陰影籠罩住了自己,她不悅地皺眉,一個“滾”字就要破口而出。
“你不怕嗎?為什麼不哭?”
頭頂上傳來了一陣柔和低沉的聲音,感覺像是音樂老師拉的大提琴的琴聲,那種渾厚低沉的聲音,仿佛是從深幽空闊地山穀,穿越了千山萬水,傳進她的耳朵,總讓她感覺到一種曆經滄桑之後,隨著歲月一同沉澱的寧靜。沈落櫻眉眼舒展開來,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了異常的心安。
她睫毛微顫,揚起嘴角,輕笑出聲,她不答反問“有什麼可怕的,你不覺得比起有些人來,它真的可愛太多了嗎?還有,你要我哭給誰看?”輕佻的語氣裏還夾雜著笑意。好像是剛剛她聽見了一個很搞笑的笑話。
出人意料的回答讓陸瑾炎身形一頓,眼裏閃過詫異,這樣的話,真的不像是從一個14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的。
許久沒聽到聲音,沈落櫻轉過神,緩緩地抬起碧波蕩漾的明眸,於是,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