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到了春天都會融化,越潔白越美麗的雪花到了融化的時候也就越冷,越讓人覺得曲終人散,而這天地間唯有一片雪花不會化,春風越柔和,他就笑得越開朗。
白雪不是雪,他本是一個像雪一樣好看的男人,十年過去了,歲月卻沒有在他的臉上刻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他的右半邊臉已用長發遮蓋,左麵依然麵如少女,絕代風華。
他身著白衣,腰束黑帶,看樣子已經很舊了,隻是洗的幹幹淨淨,他昨天晚上已將自己的一切弄的舒舒服服整整齊齊,他的笑容也幹幹淨淨的。
他的身後跟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馬車車廂裏沒有人,隻有一口棺材,青銅打造,長一丈三尺、寬約三尺,樣式極為古樸,棺上本來雕刻九條猙獰煞氣的青蛟,此時這些蛟龍卻有說不出的呆板枯燥,魔槍不出,蟠龍不騰,它們自然血性不起來了。
最讓人吃驚的是駕車的竟是一隻奇特的小貓,她得意的跨坐在高頭大馬的脖子上,指揮若定。
“噠噠”的馬蹄聲低低的拖在地上,劃過南陵的青石板上,落下一聲聲清脆的低吟,春風吹在他臉上。
他覺得很愉快,很舒服。
他似乎已經忘了一切,此時的他正在前往沉劍池的路上。
沉劍池,一個光是聽著便讓人熱血沸騰的名字,那裏到底折毀了多少名劍,破滅了多少劍道高手的劍心,便也成就了多少高手的名聲,承載了多少人的夢想。
今天,白雪也邁上了這條路,這條前往沉劍池的不歸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成為別人成名的墊腳石,可他不得不去,這是他接過天下第一劍傳承所要經受的考驗,是他的尊嚴也是榮譽。
小橋,流水,炊煙。
越往沉劍池走,路上的情景越像是江南的小鎮,黑瓦白牆。
前方正是目的地,劍池是一個不大的小湖,甚至用水塘來形容也未曾不可。湖邊楊柳依依,湖中碧綠的水草伴映著森冷的劍光,湖麵煙波浩渺,猶如美人輕掩薄紗,欲羞還迎。
名劍沉湖,刀光搖曳,今天不知又有多少名劍折毀,淪為茶餘談資。
已是春末,卻有春雨,忽然細雨落下。
風漸冷。
纏綿春雨,忽然從春雲灑了下來,打濕了他的春衫。
就在那一刻,他看見一把油紙傘。
雨巷,油紙傘,丁香般的女孩。
幽怨和惆悵都在她慢慢的放下油紙傘露出微笑的那一刻悄然而逝。
他走過去,那雙迷人的眼睛正在凝視著他。慢慢靠近
迷人的眼睛,羞澀的笑容,瓜子臉上不施脂粉,一身衣裳潔白如雪。
她指了指纖薄的兩腳,又指了指他身上剛被打濕的衣衫。
她的纖手如春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把傘。
她搖搖頭,嫣然一笑。
她搖頭,眼裏露出一絲古怪狡黠的笑意,便如小時候趁大人不注意在糖罐裏偷吃一下後勝利的表情。
就在這時,白雪又看見了六個人,五個腰佩各式長劍的劍客和一名身負黑色長槍的男子。
一杆槍,白雪認得那杆槍——黑棘槍,季候府家傳神器,還有那七十三路誅心槍決,絕情絕心,季候府與他有血海深仇,當年他發瘋之下曾經做下對其滅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