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翻騰,風起千裏巨浪,浪花互相拍打在空氣中碎開無數水珠,水麵之上隱約可見浮沉隨浪的骷髏,講這一片水域顯現的更加陰森可怕。
彼岸花開,花開滿山片野,一朵朵碗口大的白花放肆的在這片天地間撒野,天越昏暗低沉,花也便就開的越發燦爛奪目,仿佛它吸食的是世間的死氣,死亡的美麗在這種花的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無際的血海上有一座見不著對頭的古橋,橋身以萬斤巨石壘成,氣勢磅礴,已經在無盡的歲月裏顯得暮氣沉沉殘敗不堪,當人置於其上之時依然有種悲哀沉重的感覺,那是時間的疊加後一層層鋪蓋下來的厚重,它的重量完全可以將任何人輕易的擊倒在地。
沒有人知道橋的對麵是什麼,因為知道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橋頭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在煮湯,她是一個長的很平凡很普通的女孩子,看樣子絕不會超過二十歲。當她小心翼翼的用扇子扇風燃火的時候卻比世上所有老成之人都要認真謹慎,唯恐差了一絲火候便壞了一鍋湯。
那鍋湯清澈見底猶如明鏡照人,每一個過橋的人都會去到湯前整理冠容然後舀一勺湯喝,這鍋湯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樣。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輪回,緣起緣滅,都重重地刻在了其上.千百年來,它見證了芸芸眾生的苦與樂、悲與歡、笑與淚。該了的債,該還的情,一口湯前,一筆勾銷。浮浮沉沉千年,喝湯之人無數,湯卻從未淺下一分。
“伐樹不盡根,雖伐猶複生;伐愛不盡本,數數複生苦。猶如自造箭,還自傷其身;內箭亦如是,愛箭傷眾生。哎,原來已經一千年了。”
那女子突然對著那鍋湯低聲道:“不知不覺你在這奈何橋上化身做湯已經一千年了,千年的等候又換來了什麼?”
“明鏡照人,三生可見。人照明鏡,三生皆忘。”鍋裏傳來的聲音幹淨清澈,帶有一種寧心靜氣的魔力。
她靜靜地念經道:“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等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
那女子道:“隻是過去了五個輪回,等下一個輪回之時他便化身飛灰,從此黃泉碧落再也沒有他的身影了。”
那聲音沒有回答,沉默一如往常,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疾風,卷起千層巨浪拍打在岸邊,引得白花花香流溢滿整片世界。香氣濃鬱的讓人發瘋,勾起人們心底裏最思念最渴望的那段情。
那聲音拚命念經:““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於意雲何?是人解我說義不?””
““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聲音越念越急促,忽然“崩”的一聲中斷,猶如一根繃直的最細最硬最直的鋼絲猛的崩斷一般,突然、尖銳、刺耳,直刺人心。
那女子道:“金剛經乃是佛門神物,若心不靜則經不靜,經不靜則口不靜,如此豈非走火入魔,效果隻會相反。”
“孟婆!”那聲音頓了一頓,顫動道:“我想去塵世,我想陪他走完這最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