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幾下?”白雪耳中聽見一下,心中回響千百下,每一下兩萬斤重,每一下痛徹心扉,“究竟是幾下?為何我分不清?”
他眼中的血紅色再現,心中魔性欲起,傲空長嘯。
驀然,浩空一輪明月,傾灑人間,白雪被那潔白的月光一照心神一晃,又再見湖中更有一月,他一驚,回首一望,塔中也是一月,原來此時已是入夜,三潭印月的美景終於出現。
一時間,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三月共輝,潔白無瑕的月輝鋪灑在血紅色的白雪眼裏,與他心中的明月上下輝映、神思遄飛。
“有多少個月亮,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心中月,何者真,何者假?明月明月,我心明月!”
“嘩”白雪心中霎那間如被水洗,一片清明,他仰麵望天,天空浩蕩,低頭賞月,月影飄搖,再問己心,心思如潮。
終於,白雪伸手在自己麵上摸了一把,戴好古藤木麵具,哈哈一笑,衝青衣人竹下風道:“閣下且等我片刻,處理下俗事。”竟自轉身一頭紮入清涼的湖水中,再不見蹤影。
竹下風眉角含笑,靜靜的撫琴等待。
明月如圓盤,照在這如玉般溫潤的男子身上,他便如九天之上落塵而來的仙人一般,這般人物生來不惹塵埃,又何苦來這紅塵打翻一滾呢。
許久,明月已升到高空,月輝灑滿人間。
忽然,水裏鑽出一個濕淋淋的腦袋,他如小狗般甩甩頭發上的水珠,一把掠上舟首,對著漸漸寧靜下來的湖麵倒影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發容顏。
他便這般坐於舟首梳洗,舟尾一端竹下風也含笑清奏望著,這般兩個男人的情景本該是有說不出的古怪,可奇怪的是他們偏偏是那麼的融洽和諧。
竹下風知道白雪入水是為了安葬那個女人,可他閉口不問懷裏的屍體去了哪裏,白雪也不會說,這是屬於白雪自己一個人的秘密,也是一個應該深藏心底的秘密。
竹下風停在琴聲,淡雅道:“你好了?”
白雪側著臉最後用右手小指勾攏好鬢角一縷頭發,道:“我好了。”
竹下風頷首道:“好。”
白雪坐好身姿,正色問道:“你喝酒不?”
竹下風一整長衫下擺,淡笑道:“喝。”
“喝得烈不?”
“烈!”
白雪再問道:“喝得多不?”
這個問題,青衣人竹下風已經不願回答,也不屑回答,喝酒的人沒有一個肯承認自己酒量不行,即便是喝得已經站不住腳了,依然還要拚命的往嘴裏灌,英雄豪傑,那個不能喝個兩斤燒刀子!
白雪很滿意這個回答,豁然起身,衝竹下風道:“好,走。”
“走?去哪?”
“喝酒。去一個全杭州最適合喝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