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早已黎明。
老鳳祥銀樓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大火燒了一夜,竟沒有人上前去救火,放眼望去,老少爺們或是籠著雙手饒有興趣的看著,或是捧著隻大青花碗喝著粥遠遠站著,看客的人很多,動手的幾乎沒有。
這就是人,人永遠喜歡的是遠遠的看著熱鬧,卻不曾想過萬一有一日自己換位成為熱鬧的中心時,被人這麼看著,又該是何等樣的情景。
人性之悲哀,莫過於此。
“呼呼呼……”大火一夜,也終於漸漸熄滅。
等巫月趕到的時候,三層高的銀樓早已化作一堆廢墟,昔日的榮耀隻化作那一點的青煙嫋嫋,除此之外,百年基業又能剩下些什麼呢?
“哎,難道裏麵竟沒有一人活著出來嗎?”
他的身邊隻有巫夢,這話自然也隻有巫夢來回答。
“聽街坊說,沒有。”
巫月點點頭,沉聲道:“查出是誰下的手嗎?”
巫夢道:“應該和昨夜在聽雪軒暗殺的刺客有關。”
巫月想起方才在聽雪軒看到那八具屍體,全部毀去麵目,渾身上下除了一張弓,一身麻布衣裳外,竟無任何特征,看來這些人來之前已經準備好了要死的。
“這些刺客組織之嚴密,計劃之周全,的確非同凡響。”巫月沉聲道:“名草堂!實在可恨!”
巫夢望著嫋嫋青煙的廢墟,低聲道:“姐夫,很可能也在這裏麵。”
巫月道:“他也沒出來?”
巫夢搖搖頭。
巫月點點頭,他麵色不動,誰也不知道在他心底想些什麼。
“姐夫……”巫夢小聲道:“他似乎是真心的。”
巫月斜眼看了他自己女兒一眼,麵沉如水,隻是淡淡道:“哦?”
“姐夫對姐姐的感情是真的,我也是女人,女人可能看其他的東西沒男人那麼清楚,但對於這種感情的事是絕對不會看錯的。”女人,女人本就是感情動物。
不過巫月是男人,這個理由顯然並不能完全打動他。
“最重要的是,姐夫已經完全不容於名草堂,就看這幾場刺殺,一次比一次狠毒,一次比一次的瘋狂!”巫夢麵色恨意,道:“餘歌那女人已經瘋了,爹爹,不如……”
“嗯……”巫月不置可否,他似乎一直在想些什麼。
“難道他真的沒有出來?”
巫夢還是搖搖頭。
巫月奇怪的看著自己女兒,皺眉道:“難道你不擔心他?”
巫夢道:“擔心。”
巫月又看她了一番。
巫夢笑道:“爹爹,我臉上長花了?”
“沒有。”
“那看什麼嘛?”巫夢不依道。
“我原以為你會很擔心的……”巫月若有所思道:“要知道,他在大火中一夜未歸。”
巫夢嬌笑道:“我相信姐夫。”
“你相信他?”
巫夢麵上露了一種奇怪的神色,那是夾雜著崇拜、愛慕、信任的感情,隻是這種情愫的最深處還帶著一種憂慮。
“很多次,他遇到的情形比這更凶險百倍,甚至有一次,連姐姐也認為姐夫不可能還活了,可偏偏姐夫還是活下來了。”巫夢歎道:“姐夫,這個人,他天生似乎就有一種奇怪天賦,總能夠做到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