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身上看不到佩劍,可那股劍勢如同催命的殺神,清楚無比。
“這個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餘歌迅速想到其中不對勁,要知道她平時治軍極嚴,身處在軍營之中,守衛之森嚴,飛鷹難入,何況是一個大活人,即便是她自己要有這份功力也幾乎不可能,“此人能夠在大白天的越過重重守衛,直達中軍帥帳,天底下隻有拜月教的大祭司才能做到,可巫家姐妹已經被我擒住了,那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的出現是敵是友?”
“這位是......”柯傅儀雖然身無武功,但他的一雙眼睛識人極準,否則也不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他當然也看出了這劍客的不凡,還以為是餘歌的人,所以望著她,道:“你......”
餘歌麵色凝重,沉聲道:“閣下好身手,竟能出入我這大軍如入無人之境。”
她並沒有正麵回答問題,可這話如此一說,柯傅儀自然也知道了這是敵非友了。
那劍客緩緩從門外走進來,餘歌隻覺得周圍的氣溫在飛速下降,天地萬物仿佛被陰影感染上了一樣,變得越來越朦朧。
她坐著一動不動,將自己的心神提到了一點上,眼神凝重地注視著前方,這個時候,她不敢有一絲的大意,對方的敵意已經很明顯了。
“我來,隻為了一個人。”
那道高瘦的身影漸漸走近,壓迫感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強,無風的下午忽然刮過一陣狂風,天空似乎也灰暗了下來,餘歌耳邊仿佛響起了大沙漠裏那種妖異的風淒鳴聲。
隨著這劍客的說話,他臉上的朦朧漸漸淡去,餘歌終於可以看清楚了他的容顏。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的骨架很大,可身上竟似皮包著骨頭,沒有二兩肉,尤其是焦黃的臉上,布滿了風霜和受盡苦難後留下的粗糙,竟像是風幹了的桔子皮,凸凸凹凹,沒有半寸光滑幹淨的地方。
不過這並不是最讓人吃驚的,最吃驚的是他的眼睛。
餘歌從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他的兩個眼窩深陷,眼睛灰蒙蒙的,簡直連眼白和眼珠子都分不開來,當他望著餘歌時,卻又好像並沒有瞧見她似的,眼睛裏顯似充滿邪氣,卻又似空洞得什麼都沒有。
沒有人會生著這樣的眼睛。
這簡直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睛。
恍惚間,餘歌覺得自己的胸口沉悶的難受。
那是一種真實的感受,來自這劍客的劍勢。
沙塵在地上慢慢打起轉來,劃出一道道詭異的弧線,那劍客的身影走到餘歌七尺之外停下,君臨天下的佇立在餘歌麵前,身上散發出一股股無堅不摧的劍氣。
“你......”餘歌腦海中在電閃,她想到了無數個江湖上成功或是默默無聞的高手,可完全沒有一個人能和眼前這人聯係起來,“江湖上怎麼會憑空多出這樣的一個高手,而且對我充滿了敵意?”
“你想要帶走誰?”
“白雪。”絕代劍客道。
“他要帶走白雪?”餘歌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她也算過了自己絕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可若是就這樣讓人輕輕鬆鬆的從自己手裏奪走白雪,那麼,她的威望必定大大受損,這怎麼可能?
“你要帶走白雪?”餘歌指著紗床上白雪的身子,道:“你可知白雪是誰?”
“廢話。”很顯然,那劍客的耐心並不算好,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餘歌不答應他的話,就要出劍。
他這兩個字如同春雷般響在餘歌心口上,“仆”吐血的並不是餘歌,而是早已躲到帥營角落的柯傅儀,他沒學過武,加上年事已高,在這等絕世高手的威勢下,已經搖搖欲墜,終於忍不出吐了口鮮血。
那洶湧澎湃的劍勢一浪接一浪的衝擊著餘歌,在短短一瞬間內,她已經產生坐立不穩的錯覺。
最叫她駭然的是,這劍客並沒有拔劍,但憑著己身的劍勢,就做到了這麼一步,單以劍法而論,這個人應該是自己平生遇見的第一高手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誰?”那劍客放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突然仰頭放聲大笑,但他的笑聲簡直比別人哭起來還要難聽,幹澀低沉,聽著如同是沙漠中砂礫互相磨擦產生的粗音,“你既然問我是誰?”
他這一笑,那肆無忌憚的劍勢突然一掃而空,餘歌頓時鬆了口氣,她聽著劍客的話語意思,竟似他們本來相識的?
但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認識這個人。
她站起身來,致禮道:“晚輩眼拙,實在不知前輩名諱,還望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