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謀天下,必先謀伍子胥之項上人頭。”一日管仲對勾踐說,神情裏分不清是疼痛還是悲哀或是憤怒,隻有眼神堅定。
勾踐不語要殺伍子他也知道,隻是談何容易?伍子胥為人耿直盡忠職守,一心為國朝野皆知,這樣的夫差怎會輕易地就殺呢!沉吟良久方道:“伍子胥的確是心腹大患,要除他先生可有妙計?”態度盡是謙恭。
“伍子胥雖然一片忠心赤膽但夫差為必喜歡他,如今太平盛世,國強民富,但每沒朝堂之上伍子胥必不會讓他舒坦,不於他情麵讓他難堪。暗地裏夫差定是惱的,隻是念他忠心為國才一直忍耐,可是日久了這惱恨是不會少的隻會積累成怨怒。我們隻要在適當的時候從中挑撥便可以成事。不費吹灰之力。”管仲說的輕描淡寫可勾踐卻聽得膽顫,這樣的人才若在吳國今生他都不用想複國的,上天眷顧他勾踐。
“可先生與我皆是不能出麵的,更不可能成事,先生可有人選?”
“色令智昏。”四個字鏗鏘有力,的確是致命傷,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朝堂之上受了臣子衝撞,氣憤難當之時枕邊風起怎能不起浪?真是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叫夫差損失慘重。
“此女當是絕世的,從姿容到才智。隻是如此女子找來談何容易啊,先生?”勾踐的憂慮並不是多慮,要與他們共謀複國大計的女子,不能為榮華富貴所動,更是願意拋棄一生的幸福來成就他勾踐的輝煌,有哪個願意?真是難比登天。
“難是不假,隻是不找怎知有無。”管仲的語氣堅定地不容置疑。
是啊,不找怎知有無。於是西施便出現在他的麵前,絕色佳麗,一望過去似水一樣的女子,那樣白衣飄飄,那般笑容明豔,那是勾踐第一次感到罪惡:她本該是好人家的女兒平淡生活,日後嫁的郎君必會疼她愛她,可是她卻卷進了他們的戰爭男人的戰爭女人隻有犧牲了,名為家國實為他勾踐一人而已。
“西施,你可真的願意為了越國而舍棄一切?”勾踐是有愧的,所以才問。其實答案他早就能預見,隻是他想削減內心的罪惡感,證明:他不曾逼她,是她自願的。
“請大王放心,西施定回助你複國,不負管仲先生與父老所托。”西施並沒有給出勾踐所要的答案,隻給了他一個承諾。
“你是可以選擇的,真的無需——”勾踐驟然住口,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起來,色令智昏真的夠厲害啊,連自己也差點就忘了複國的大計,日日懸梁的苦膽,還有那被折磨淩辱的日日夜夜,為了西施他差點就毀了一切,管仲真的是個人才,是個對手啊!
西施見他住口也不意外,隻是心中不免失望轉而冰冷。她本是漁家女生活無憂,家國是個模糊的概念,隻是鄉鄰一直說他這樣的女子,不該在這小漁村待著的,這樣的容貌是禍水啊。偏生上天厚愛給了她與美貌相媲美的智慧。她也一直認為自己不該在這樣的地方住一輩子,她是要出去的,是要展翅飛翔的。一直關心著從都城傳來的訊息,她知道那裏是繁華而富饒的,她明白在那裏才有讓她舒展的空間。
那年桃花正豔的時候傳來訊息說:越夫人將來這裏出遊,而越王也會陪同前來。心裏是說不出的喜悅。整個小漁村都沸騰了,那些待嫁的女子無不精心打扮,在路的兩邊守侯。隻有她,平時被人視為禍水的她,遠遠地站在桃樹林邊,遙遙望著那走過的隊伍不出聲。馬上的越王是年輕而英俊的,那樣的男子霸氣而溫文。當越王俯身小聲與夫人交談,溫柔微笑時她忽然懂了,她要的不是什麼榮華富貴,她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氣宇軒昂溫文爾雅的男子,能懂她的男子,而這個漁村沒有懂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