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的本事?”鹿箭歪歪頭,若有所思的拿起一個花撐子,上麵繡著嚴正的雲紋。
“那大娘娘,您一定很厲害啦?”
老太太嗬嗬直樂:“我老啦,眼神兒不好,這兩年做的慢了,孩子們也長大了不愛回家,一年也不見得能給他們添點什麼。”
屋子不大,但要不是今天來了這麼多人,這雲大娘平常一個人待在家裏肯定很冷清吧。
鹿箭不知道怕她傷感,連忙安慰道:“沒事兒,他們身邊都不缺人照顧,您做這些多累啊,正好歇一歇。”
雲大娘笑容略淺,長籲口氣,騰出手來捶了捶腰,鹿箭學著她的樣子幫著捶捶。
“好孩子。”她笑了笑,又歎了口氣:“我家的雲蘇沒良心,反而是雲昭這孩子有心,比我親生的還強。對了,雲蘇你見過嗎。”
“嗯,見過的。”鹿箭從她身後探出頭來:“不過道靜,不不,呸,那個雲昭不是您親生的孩子啊?”
“哈哈,傻丫頭。”雲大娘哈哈大笑,捏捏鹿箭的小臉蛋:“我老婆子都多大歲數了,哪兒還能生出那麼小的孩子。他小時候在我身邊待了幾個月,跟著雲蘇一口一個娘叫著,現在改也改不過來了。”
雲大娘攬著鹿箭,目光深深望著窗欞,幽幽的道:“其實我都知道,這昭兒不是凡人家的孩子。我的雲蘇將來隻怕也和他一樣,脫離了凡人的世界,往天上去了。這是他有造化,我這當娘的應該替他高興。”
“那你高興嗎?”
“高興,怎麼不高興。”雲大娘偷偷擦擦眼角,轉過頭來勉強的笑了笑,歎口氣:“唉,我就是,嗨,人越來越老了就越來越囉嗦,牽腸掛肚的事也多。雲蘇和雲昭長大了要做的事也多了,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能再見他們幾麵。”
“大娘娘,別傷心了”鹿箭聽的心裏酸酸的,偎在雲大娘身邊抱住了她。
“好孩子,好孩子,大娘沒事。大娘啊還能給他們再做幾身衣服。將來大娘老了,這一針一線呀都是他們的念想。”
“這麼神奇?”鹿箭捧著花撐子,小心翼翼的摸著上麵的雲紋,天真的笑著:“感覺好像有法術。”
“哈哈,這孩子”雲大娘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也裝模作樣的比劃兩下子:“他們男人會法術,咱女人不比他們差。”她拿起花撐子對著光,比著繡花的紋樣繼續道:“這呀,是咱們女人家的法術。這一針一線密密疏疏,絲絲縷縷牽腸掛肚,穿引一回回,伴他越海攀高山,縱然他行千萬裏,扯不斷的是惦念……”
“真噠!”鹿箭的眼睛晶晶亮:“我也要學。”
雲大娘打趣她:“傻丫頭,看你這小手白白嫩嫩的,不怕紮啊?”
“大娘娘不怕,我也不怕……”
“哈哈,你這小丫頭真好玩,鬼精靈兒似的……”
聽了這句話鹿箭笑容瞬間僵死臉上,脊背唰的一涼,隻覺得麵前的老太太好像長了天眼。幹巴巴的嗬嗬了兩聲,支支吾吾道:“那個,我想了想還是先去找道靜他們幫您熬藥吧,您慢慢坐,慢慢坐。”
“誒?”老太太一頭霧水,自言自語道:“怎麼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毛躁。”
誠芙已經在院裏支起了藥罐,不見其他人,鹿箭一問才知道是訪友去了,這下去也不知往哪裏去,回……她看著房門,心裏有些發怵。
“你是要去找他們嗎?”誠芙善解人意的告訴他,道靜等人就在城中的秦宅,很好找的。
秦宅果然很好找,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這秦家在當地很有名氣。他們家的獨子這些年持家有道,平時為人又仗義,好為人打抱不平,鄉裏鄉親的提起來都不住的誇他。
可是這城裏畢竟繁華的緊,有趣的東西也多,鹿箭東看看西瞅瞅,好半天也沒走出多遠。
其實不是她不想走,而是……
“唉,我說,這小娘子誰家的呀?”
“那不是鎮東張家的小寡婦嘛!”
“可真水靈!”
“可不是……”
前邊有好幾個人,多半是年輕小夥子,聚到一塊竊竊私語,都抻著脖子往路邊酒樓的二層望去。
鹿箭也跟著望了望,隻見靠著窗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小媳婦打扮的女人,手裏拿著塊手絹東張西望。裝作沒看見底下這麼多流口水的男人,顧自在哪兒搔首弄姿。
鹿箭偷偷吐了吐舌頭,剛想走開。卻突然看到那女人身後一個影子一閃,張寡婦身子一晃撲出了欄杆!
“啊……”底下眾人驚訝的大呼,瞬間散開一塊空地,鹿箭嚇的蒙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卻沒聽到想象中的慘叫。她悄悄把手移開了點,隻見人群中間張寡婦幸運的被人接住橫著抱在懷裏。
而抱著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