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許久,摩訶慢慢地說著,自己也慢慢地沉浸了自己所說的故事裏去,這些故事,有些,是她自己的,有些是別人,有快樂的,也有悲傷的,摩訶都慢慢地,一字一句,悠悠地說著,說得到後來,她都忘了去看青衣神識的反應。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青衣的神識,由一開始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波動,變成了穩定的,如同呼吸般的起伏。
“……他一點都不怕我們,真的,哪怕三年之後,我們再見,他竟然也沒有一絲驚色,滿滿地,都是喜悅,那也還是我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那麼毫不掩飾地情緒,”說到這裏,摩訶莫名地有一絲羞赧,明知道青衣看不見,卻總覺得在她麵前說這些,特別地丟臉,“嗬嗬,後來,我們就成親了,可是,這是你的身體,而且,他是人,我是妖,我們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可是,那時候,我們都覺得特別特別的開心,滿足,對,就是滿足,我當時就想啊,如果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可是,一輩子太長,長到後來,我都懷疑,介之離開,我的一輩子,是不是也跟著他一塊結束了?”青衣笑了笑,停了停,但還是繼續講了下去。
“後來,介之入了輪回,我也自己開了家食居,然後,我又遇見了他……”青衣從來不知道,再一次麵對這些過去時,她竟然能以如此平靜而淡然地心態麵對,帶點感激,帶點心痛,還有一絲難以割裂的不舍,可是,那還是過去了,過去了,就是不能再挽回了。
摩訶就這麼絮絮叨叨地 說著,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變得這麼囉嗦。還是對一個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就這麼說著,有時,感到難過了,摩訶也會停了停,緩一緩,等這一陣過了,便又接著說。
而這時的青衣,就像一個很好很好的傾聽者,不做聲,但規律起伏的神識,卻讓一直說個不停的摩訶也不覺得寂寞。
“……嗬嗬,我也沒想到,在經過了介之之後,我竟然還能碰見一個讓我覺得開心的男子,雖然,那個男子,和介之那般不同,”說到這裏,摩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彎著嘴角笑了起來,“真得很不一樣,介之呢,嗯,就像冬日的一杯清茶,溫暖,清新,捧在手裏,看著眼裏,暖在心裏。最重要的是,隻要你想到他,就會覺得舒服而溫暖,”笑了笑,摩訶忽然停了一下,而後狀似隨意地問了句,“誒,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隻是因為貪戀介之對我的好,就不管不顧地把他拖進這場沒有結局的賭局裏,結果,我們得了一時的快活,介之卻失了幾世的福氣,你看,我是不是很自私?明知道這樣,還是不肯放手。”這話,像是在問青衣,更像是摩訶在問自己,“嗬嗬,不過,”摩訶的笑容忽然明亮了些,“我不會讓介之一直這樣的,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讓介之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的,我欠他的,我一定會還給他,一定。”
“嗬嗬,”停了好大一會兒,摩訶才繼續道,“好了,不說介之,說說墨澤吧,其實,說實話,我也不太清純他到底是什麼人,就像他不清楚我的本體到底是什麼一樣,但是,怎麼說呢?我們好像都不太在乎這些,”說道“我們”的時候,摩訶的聲音可疑地慢了一下,“我知道,他願意對我好,真心地對我好,願意為了我的事而竭盡所能地幫助我,也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開心,嗬嗬,雖然,大部分情況下,他實在是有些煩,”青衣眨眨眼,“他是個神君,不過,我一直懷疑,他不應該僅僅是神君而已,他那樣的修為和見地,實在是不太可能就是一個簡單的神君,可是,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他也沒跟我說,他說我上了天就知道了,嗬嗬,他還以為我是上界的一個小仙,也或許是一個和你一樣的,飛升的妖靈,嗬嗬,他肯定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說到這裏,青衣的聲音忽然有些羞赧,又有些寂寥,“不過,說到身份,嗬嗬,我也沒什麼身份,身份啊,隻不過是別人給的一個方便他們的名稱而已,我隻要知道我自己是誰就夠了,是不?青衣?”摩訶說著忽然又高興起來,“誒,青衣,你如果飛升到天界的話就會看到他的,你一定不會相信他這樣的人竟然會是神君,說實話,要是以前的我,我也不會相信的,實在是……嗯,太迥異了,根本就不像是神仙,反倒是像妖魔,不過,我這種想法也不對,沒有人說過神仙一定要正正經經、一臉死板整天吃齋念佛做一些莫須有的沒有意義的事情的,我以前可能太傻了。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