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死始終(1 / 2)

夾子河一度是十裏八村的忌諱,要是以前肯定沒有小孩子敢去那裏耍。

但是現在已經解放多少年了,有些東西慢慢得也就沒人在意了,反倒是曾經來了一個老和尚帶著一個小女孩在小河邊建了座廟。

再後來世事動蕩,那座廟就被砸了,老和尚和小女孩也是一夜之間不見了蹤影。

改革春天的時候,村子裏有人打算開墾那塊地方,結果種什麼都養不活,就連野草也隻能長出矮矮的一層,跟地毯一樣,更奇怪的是,凡是去那裏吃過草的牛羊保準活不過一個晚上。

有人說那是老和尚的冤魂鬧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還是村長帶來了一個老頭。老頭帶著幾個專家看了看,說是這裏土地含堿性太大,所以莊稼才養不活,跟老和尚的鬼魂沒關係。那老頭一頓忽悠,說到最後就是一個意思,要麼你們就把這塊地荒著,要麼就便宜點租給我,我來辦廠。

辦廠的地方就是在原來破廟被拆掉的地方,而且這個工廠是直接跨在夾子河上的,河水就從工廠的正中間穿過,工廠的房頂有八個角,跟八卦陣一樣,所以當地人就之為八角廠。

一開始八角廠裏還天天能聽見機器聲,不過後來沒幾年裏麵就沒了聲響,那個老頭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當晚我們幾十個小孩子到了河邊,褲子那麼一脫,幾十個光溜溜的屁股蛋就“撲通”“撲通”地跳進水裏。

“海娃子,你怎麼不下來?”海娃子指的就是我,村裏孩子一般都隻有小名,那時候名字大都比較難聽,因為命賤好養活,閻王都不收,但還是有不少人家養不起孩子,就把孩子扔到別村的村口,誰要是撿回去就取名叫海娃子,意思就是飄來的,無依無靠的孩子。

轉眼之間滿條河裏都是小孩子的腦袋,就剩我一個在岸邊站著。

“呸,人家大姑娘在裏麵洗澡呢,你們都不嫌醜。”我指著河中央對他們說道。

一幫小孩子左右看了一眼,然後笑得更歡快了,“羊蛋蛋,海娃子說你是女孩子哩。”

羊蛋蛋是村長家的孩子,他媽長得秀氣,所以他打小就長得秀氣的很,村裏大娘大嬸見到他都會打趣地說:“呦,哪家的小姑娘長得這麼俊俏,趕緊搶走給我家娃娃做媳婦去。”

羊蛋蛋憋紅了一張臉,“海娃子你才是女孩子,有本事你下來我們比遊泳。”

其實我說的並不是他,因為我真的在河裏看見了一個姑娘。“我可不是說你,那裏真有個姑娘嘛。”

“哪有女娃子,我看海娃子是想跟女孩子玩,沒出息。”

“不是,真的有。”我爭辯道。

“哪呢,你指給我們看看。”

我把手往河裏一指,咦,那女孩子呢?被他們一打岔的工夫,那女孩子就不見了蹤影。

“奇怪,她跑去那裏了?”我喃喃自語,我確信自己的確看到了一個女孩子,而且看得很清楚,一張尖下巴,嘴上跟摸了口紅一樣血紅血紅的,頭發亂糟糟的把眼睛都蓋住了。

一幫兔崽子見我說不出話來,紛紛嘲笑我。

我又看了看,河裏的確沒有女孩子,於是就脫了褲子跳進河裏。

一幫孩子在河裏撲騰的浪花四濺。

“你們看,那條魚好漂亮。”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們聞聲看去,隻見一條紅色的大鯉魚在水麵上換氣,它一邊換氣一邊用兩顆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們。那大鯉魚的鱗片就像是紅寶石一般閃閃發光,比村裏張寡婦的嘴唇還紅豔。

看到這麼漂亮的大鯉魚,一大幫孩子立馬就衝了過去。

那大鯉魚見我們衝過來,轉身就遊走。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它始終露出魚鰭在水麵上讓我們看見。

追了一會兒,大家都沒了力氣,原以為是抓不到那條紅鯉魚了,個個都像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沒曾想那鯉魚又停了下來,還是那般直勾勾地看著我們。

“別理它了。”眼見一幫小孩子又要衝上去,我立馬氣喘籲籲地攔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