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書離就笑了一笑,聽香荷輕聲道,“我打聽過了,昨晚藺三爺雖說是斥責了舒姨娘,但是後半夜,那個紫黛說舒姨娘發了高熱,請藺三爺去看,結果小姐猜猜怎麼著?”
“結果藺三爺就宿在了舒姨娘處?”
“沒錯。”香荷笑道,“才說的要休她,轉眼又睡在人家那裏,倒是沒有見過樣的…….”
冷書離見她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撲一聲就笑出來,“這不是正常得很麼?這就是他藺三爺的不同凡響之處啊。先打一拳,再給一顆甜棗,恩危並施。再說了,他也不過是嚇嚇那舒姨娘,還能真休了她不成?還得靠她上位呢。”
“靠她上位?”
“你不記得了?”冷書離道,“人舒姨娘可是舒知府的千金。他藺輔堂傍上從四品大員的大腿,豈能那麼輕輕鬆鬆就放手了?”
一時香荷聽得似懂非懂,也不多話,侍候著冷書離去漱洗去洗畢了,當下一主一仆,都極是英氣的,出得門來打拳。
這香荷原是賈家堡裏賈老夫人的丫頭,識得一些拳腳功夫,至於冷書離原是手縛雞之力的,自打入了賈家堡後,叫賈家三兄弟押著,也是學了些拳腳,日日這般練下來,竟是也有了幾分長進,當下兩人便就在這院中的一株梨樹下頭,細細打了一套拳。
待收了拳,冷書離一環顧,便見藺輔堂立在遠處的回廊裏,含笑望著這邊,她就朝他點點頭,“三爺。”
“賈先生好早,又來打拳?”藺輔堂笑道。
她就也笑了一笑,“是。”
他點點頭,行了近來,朝她道,“今晚替於會長接風,訂了醉八仙的酒席,你同我一道去。”
冷書離點頭,又與藺輔堂寒喧幾句,當即就帶著香荷回到屋中去了。
因著又要與昨日請客的張老板商議他的戲班入駐藺家茶園一事,草草吃了早飯,便就又依著昨日約定之地,去赴了約。如此一通忙下來,便就到了日暮時分,便就又急急趕回藺府,回屋換了衣裳出來,與藺輔堂一道去赴於老板的接風席。
冷書離從前躲在深閨之中,並未曾體驗過商場之人為經商之不擇手段,幸得那次在黑水潭中的死裏逃生,便算是重活了一回。而今又以男兒之身成了這藺輔堂的入幕之賓,日日跟隨他出入商場,一番周旋下來,方知經商之人之荒誕。
今日這於會長,卻是這義陽城內茶行業的新上任會長,此番從蘇杭公幹而回,他的接風宴,便烏泱泱來了一大群人,先頭倒是附庸風雅,行了幾圈的酒令,到後頭十來壇的美酒下肚,一個個喝了個臉紅眼浮,言談舉止便也逐漸放浪起來。
到後來,吃飽喝足,隻覺意猶未盡,眾人一商議,索性便去這義陽城裏出了名的凝香樓逛上一逛。
冷書離這些年在賈家堡早已練就了一翻千杯不倒之本領,此時冷眼望著這幫義陽城裏的茶行業的僥楚,一時心裏隻覺哭笑不得,偏頭去看藺輔堂,這人看著倒是笑意盈盈,她隻一眼,便也知他眼裏的索然,難則到底是礙於於會長的麵子,不得不帶著笑臉而作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