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是不知‘用心打’與‘著實打’的區別,今日之事,明擺著有人在暗中害我們馬家,我看此人居心叵測,是有心置大哥於死地。奶奶您不去找那幕後之人,反倒來指責長安,未免也忒不講理了罷?”
“幕後之人?”晏氏一時喃喃,“我聽丫頭說,今日之事,乃是因為一個青樓女子而起,我不知長安為何無端端要與一個青樓女為難。”
“大哥不是要與一個青樓女為難。”霍善儀道,“此事大哥也有同我們提過,原是想用這個青樓女來牽製藺家茶園的賈令水,也是我與我二哥低估了這賈令水的能耐,竟然叫他反將了一軍。”
“又是藺家茶園!”馬老夫人怒道,“他藺家與我馬家鬥了這麼多年,何時曾贏過?而今竟是又出了一個賈令水?”
“這個賈令水到底是什麼來頭?”妟氏問道。
“聽聞他是賈家堡的義子。”霍善儀道,“也不知怎麼就與藺輔堂攪到了一塊,這段時日裏藺家茶園動作頗多,生意更是蒸蒸日上,馬家茶園在藺家茶園的打壓之下,生意已是大不如從前了。”
“照你如此說來,看來是這個賈令水有意要置你大哥於死地?”
“正是。”霍善儀道,“不止是令水,我看多半還有那藺輔堂,奶奶與婆婆莫非忘了,大嫂未嫁前,可是與那藺輔堂有過婚約的……”
“這……”
一時祠堂中的幾人都沉默下來,各懷心思一想,隻覺霍善儀說的倒是有理,老夫人點點頭,恨恨道,“長遠若是身體出了半分的差尺,我老太婆與那賈令水、藺輔堂定不善罷甘休!”
霍善儀冷笑一聲,長睫下的眸子閃動,說道,“兒媳倒是有一計,定能報大哥之仇。”
“哦?”老夫人道,“是何計?先且說來聽聽。”
“公公……”霍善儀看一眼久未開口的馬老爺,一時心有踟躕。
“人家都欺到咱們頭上來了。”馬老爺道,“你說吧。”
霍善儀掩蓋住眼中的喜色,點點頭道,“是。”轉了一個身,“奶奶,長安都已經在這跪了這麼久了,罰也罰了,打也打了,是否……”
“是啊,母親。”卻是馬老爺道,“母親是識大體的,長遠是您的孫兒,莫非長安便不是了麼?您一個孫兒受了難,難道還要另一個也跟著受難?我馬家唯一的兩個男丁,缺一都不可呀。所謂‘親者痛,仇者快。’娘親莫要中了那賈、藺二人的離間之計。”
馬母眼光一閃,手中的柺杖往地上一戳,“好狠的計謀!”咬牙半晌,方朝馬長安道,“罷了罷了,你起來罷,去看看你大哥醒來沒有。”
“是。”馬長安恭聲道,一邊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一邊爬了起來,朝幾人道,“那孩兒先告退了。”
一邊走一邊聽到霍善儀在那裏出謀劃策,“眼下年關將近,奶奶的七十大壽,不正好是在正月裏麼?到時候四方來賀,我們向藺家茶園也下個請貼,到時候隻要他們敢來,我們如此如此,給他來一招關門打狗……”
他搖搖頭,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也無意去聽,隻往他大哥的住處來,到了大房的院子,行進院來,徑直入到臥室中,大夫已經走了,隻他大嫂一人坐在床前獨自垂淚,還咽嗚道,“你若是不好,我可該怎麼辦……”
“我若是不好,我若是不好,豈非正合你意?”卻是一個聲音有氣無力的道,原來竟是馬長遠已經醒了過來,正在拿自己的妻子撒氣,“你那個奸夫,與那個姓賈的合起夥來的害我,我若是死了,你正好嫁過去,反正你們,也是青梅竹馬,好不快活……”
“夫君這是說的什麼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君這般說我,叫我如何自處……”
馬長安一時覺得煩不勝煩,心中冷笑,行了進來道,“大哥……”
聽到喊聲,床邊的婦人抬起頭來,滿臉的淚,站起來道,“原來是二叔來了。”
馬長安點點頭,“大叔能否出去一下,我與大哥說幾句話。”
“哎。好。”那婦人點點頭,就行了出去。
這邊馬長安立在床邊良久,見馬長安整個人趴在床上,身上蓋了被褥,也不知受傷如何,隻是看他臉色依舊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想必是頗為嚴重的。
“大哥。”馬長安就叫了一聲。
良久,卻見馬長遠理也不理,便又叫了一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