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跪下去,便覺不對,方知那人竟是將自己的一隻腳給伸了過來,一把墊在她膝蓋之下,“我說了叫你不要總是跪來跪去,膝蓋疼不疼。”
冷書離見他突然伸過來一隻腳,自是不防,又不想挨著他,下意識裏就往後一彈,不免站立不穩,驚呼一聲,整個人就往後躺過去,幸得段正文一把將她撈住,嘴中還喃喃一句,“小心些啊。”
冷書離實在不知自己為何往往在此人跟前便會失態至此,似乎所有事情都叫他一人主導,自己如同一隻跳梁小醜一般,橫豎左右都是錯,而他卻依舊笑意盈盈、麵若春風,如同看戲一般。
她就微微一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到底恢複了幾分冷靜,也知道此人大約不喜自己太過順著他,何況私心裏,也是不願意順著他的,就拍了拍膝蓋,站直了,說道,“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裏陪王爺了。”
言罷,抬步便走,段正文不免就怔了一怔,眼見著她開了門,行了出去,外頭那四個依舊還纏鬥在一塊,喝罵之聲不迭,“你小子好不要臉,暗劍傷人。”
“我一人對你們四人,你們才好不要臉。”
“二哥別跟他廢話,放胭脂出來咬他一口便知道咱們的厲害了。”
段雷一聽到“胭脂”二字,頓時麵色都變了,掌上依舊不停,口中怒道,“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賈二哥哈哈一笑,在懷中一掏,一個錦盒便出現在他手掌之中。
“賈家堡出了你們這麼三個禍害,我看賈家堡氣數將盡……”
“大膽!”段雷話未說話,連著冷書離、香荷在內的賈家堡出來的一共五個人,同時呼喝出聲,賈二哥手中的錦盒又入了懷中,冷書離與香荷亦是呼喝一聲,“口出狂言!敢對賈家堡不敬!”便一同朝段雷衝將過來。
段雷哪裏料到自己不過輕輕一句“賈家堡氣數將盡”竟是引得他們五人如此大動肝火,一時被五個人圍住,五人的打法與他三兄弟的打法竟是截然不同,居然頓時一點上風都占不住了,心下驚訝之跡,大叫道,“我不過同你們說句玩笑話!”
“任你是誰,無人人敢對我賈家堡不敬!”賈大哥怒聲道。
便是連原本尚在房中烤著火,喝著茶的段正文都皺了皺眉,手中的杯子一揚,便朝外頭擲了過來,隻聽得叮哐一聲響,砸了個粉碎,吩咐道,“段雷向三位公子道歉!”
“爺!”段雷委屈道。
“道歉!”
“對不起。”段雷長吸一口氣,手上腳拳不停,一邊道,“對不起行了吧?”
賈家堡的幾個人這才收了勢,站在一旁,望著段雷,那賈三哥就冷哼一聲,“你下次給我注意些。”
彼時段正文已經行了出去,“罰你三月奉銀,自己回去麵壁思過一個時辰。”
段雷一時臉色古怪,敢怒而不敢言,低著頭,一聲不吭,隻抱了一拳,說道,“是!”當即便轉身而去。
段正文這才微笑著望向這從賈家堡出來的五個人,冷書離見他此時望去整個人極是溫潤,方才罰那段雷卻是雷厲風行,不容反駁。不知為何頓時心生一股不詳之感,百思不得其解時聽得一旁的賈大哥跳起腳來喊道,“呀,我的杯子,這可是鬥彩雞缸杯,就叫你這樣聽了響……”
段正文卻一臉不以為然,“我那裏正巧也有一套,你若是要,盡管去拿。”言罷,抬步而去,朗朗風神,常人難以望其項背。
隻留下賈大哥望著那杯子難過得很,這邊香荷已經去拿了掃帚去掃那杯子的碎片,賈二哥與賈三哥便就對賈大哥安慰一番,“不就是一隻破杯子……”
“無知莽夫,你懂得甚麼。”賈大哥喝斥道。
“他都說了願意賠你一套。”
“他賠的自是他的。”賈大哥怒道,“此等傳世之作,打一隻便少一隻,這套杯子我從我的珍藏裏千挑萬選,原是要給四妹吃茶用的…..”
冷書離立在那裏,原本心中便在想,以段正文的見識,此杯之價值,他豈能不知,僅僅為了阻止幾人繼續鬥下去,以段雷的性子,他一聲吩咐,還不速速收手,何以竟是將此杯擲碎?
此刻聽賈大哥如此說,頓時心生感慨,她冷書離何得何能,竟可叫賈家堡眾人如此相待!行上前來,阻止了香荷手中的掃帚,蹲下身,將那碎片一點點全撿了起來,用一條手巾包好,朝賈大哥道,“我這就去找能工巧匠,定將這杯子複原,日日置在案頭,好叫我時刻記得大哥對我的心意。大哥你說好不好?”
賈大哥這才露出一個笑臉來,點頭道,“四妹說好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