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未央跟君月夜殺出王府,離開雪羽國之後,已是暮色時分。
殘陽如血,殘雪如葉,在天地間任由寒風撕裂。
兩人均是鮮血淋漓,在這淒幽的雪光中,更加斑斕可怖。
走了許久,曲未央終究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望盡前塵繾綣,隻留身後往事如煙。
那美如詩畫的雪景,那溫如春風的男子,從此以後也就隻能埋葬在記憶之中了罷!
過往的溫柔情意,恍如一夢。除了殘留指尖的溫度,再也不剩下什麼。
閉上雙眼,不敢再看,她決絕地轉過了頭。終究是忍住了淚水,終究是穩住了腳步。可是一顆心,為何卻越來越痛!
“你敢再看一眼,朕立刻就挖出你的眼睛!”
身側響起男人鬼魅的聲音,她卻隻有冷笑。不願多說,她隻是往前走著。
他的心口依然在噴湧著鮮血,臉色慘白的可怕,卻沒有皺一下眉頭。隻是冷怒道:“竟敢刺殺朕!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冷冷地笑著:“你忘了嗎,這是你五年前就已經知道了的!是你生生把我逼成了刺客!”
“你天生低賤,又何須爭辯!”
“我低賤與否,跟你何幹!”
“你既已招惹了朕,成為了朕的女人,就應該始終謹記自己的身份,怎敢再去招惹別人!”
“君月夜,你這話實在是太過可笑!你為君王,我為刺客。我們注定是一生的仇人,不死不休!我始終謹記這個身份,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片刻!”
“不死不休……”他冷冷地笑了起來,“朕說過多次,即使是死,你也隻能死在朕的手裏!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包括你自己!你給朕記住,你這條命是朕的!”
“我也說過很多次,我不屬於任何人!”
“那麼韓慕澤呢!”他驟然暴怒,“為何你竟然心甘情願地嫁給他!甚至為了他寧願自殺!韓郎!韓郎!朕恨透了這個名字!”
“恨他?你不配!”
“曲未央!”他紅著眼睛怒吼道,“曾經你日夜在朕身邊,朕竟然不知道你有這樣一個名字!甚至當初在戰場上你化為‘禦天’,朕也沒有認出你來!你這該死的女人,還有什麼事是朕不知道的!”
“你沒有資格知道什麼,刺客才是你強加於我的名字!”
“當年纏身轎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
“朕早該想到!朕早該想到!”他忽然奇怪地大笑起來,“除了你,還有誰能有那樣的眼神!”
“除了我,或許也沒有人會有那樣深的恨!”
“當年朕一直以為你死於非命,沒想到你還活著,更想不到你就活在朕的眼皮底下!好幾次,好幾次朕真的以為找到了你——哪怕隻是你的鬼魂,哪怕你是前來向朕索命!可是每次都是擦肩而過,每次都讓朕恍如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