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一睜開眼便對上蘇昂水汪汪的大眼睛,這怎麼會有個孩子?
驚了好一陣,視線之內也沒有李雅彤和蘇錦戈半點身影,心中疑惑,莫非他已經死了,失去意識之前,見到李雅彤在漫天紅光中向他跑來,隻是幻境?這樣一想,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醒啦,爸爸說,要是你醒了過來,就讓你把這個喝了。”蘇昂端詳了醒過來的陸離好一會兒,確認對方不是傻子,才伸手從火架上取下溫著的藥碗遞到陸離麵前,藥碗是一個不鏽鋼的飯盒,裏麵裝滿了黑乎乎的草藥汁。
蘇錦戈先前跟蘇昂說,高燒過後的人會變成傻子。他便一直不說話,因為部落裏的人生病\t了之後,吃過藥就好了,從來沒聽說過有誰變成傻子的,但是他對蘇錦戈又有種莫名的信賴感,所有對於蘇錦戈的話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就決定等陸離醒過來確認一下,傻子的眼神都是呆呆的,而陸離不是。
“你爸爸?”陸離先是驚詫蘇昂口中的爸爸稱呼,再一反應,中文,這孩子不是野人,而且身上還穿著現代人的衣服。
“難道是蘇錦戈?”陸離費力地用胳膊肘支撐起上半身,隻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沒死,周遭的環境太過真實,火堆的溫度,身後叢林裏各種動物的叫聲,風拂過臉頰的冰冷,還有眼前半跪著的孩子手中鐵盒裏裝的藥,那濃鬱的苦味……
蘇昂點了點頭,一手扶著陸離的背,一手端著藥放到他的嘴邊,重複說道:“陸離叔叔,你還是快把這個喝掉吧。”
陸離劍眉一皺,卻也不再猶豫,伸手接過鐵盒,一仰而盡,苦澀的味道從口腔蔓延到五髒六腑,繼而舌頭發麻,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說話。
他沒有喝過比這更苦的藥,但是心裏的苦更甚,他還活著,是被最不想見的情敵蘇錦戈救的,身上還穿著他的衣服,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了。
蘇昂接過陸離手中的空鐵盒,幹幹淨淨一滴都不剩,而他卻一言不發,全然沒有李雅彤聞到藥汁苦味時候的一臉嫌棄,心想,也許他並不像蘇錦戈描繪的那麼壞和不堪,不可親近。
於是從一旁李雅彤留下的背包裏,掏出一罐彩虹糖,擰開蓋子倒了幾顆在手心,攤開在陸離麵前。
“媽媽說,要是你喝完了藥就給你吃糖,但是爸爸悄悄告訴我,別把糖給你。”蘇昂的中文雖生硬,但是童言無忌,倒也天真可愛。
陸離接過他手心的彩虹糖,蒼白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也就是蘇錦戈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才會給他使絆子,在背後耍陰招,一點風度也沒有,純屬靠著花言巧語哄騙李雅彤和他在一起,但是在一起又怎樣,隻要李雅彤心裏有他陸離一點點位置,自己就有勝算扳回一局。
沒有挖不到的牆角,隻有不努力的第三者!況且,他一直固執地認為蘇錦戈才是橫在他和李雅彤之間的第三者,當年明明是他先遇到李雅彤的,卻被蘇錦戈厚顏無恥的捷足先登,李雅彤原本就該是屬於他陸離的!
好在,陸離有陸離的驕傲,雖然十分渴望得到李雅彤,卻也沒有卑鄙到不折手段去對付蘇錦戈,所以,對於眼前的蘇昂,他一點也不反感,而是衷心的喜歡。
畢竟從這孩子剛才吐露的信息看,他沒聽從蘇錦戈的教唆,在背後陰他,而且李雅彤不能生育,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是打哪冒出來,但是說不定就是她以後唯一的孩子,他打好關係拉攏,時不時在李雅彤麵前給他提提好話,最好不過了。
“孩子,來,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因為李雅彤念念不忘那隻跑掉的鼠狐猴,於是趁著陸離昏迷,他們無法動身的這三天,天天在叢林裏轉悠,隻是,別說鼠狐猴了,就是連隻老鼠,他們也沒見著。
原始叢林裏見不著動物,卻能聽見各種各樣滲人的叫聲,這件事,兩人從最開始的匪夷所思,到如今的淡然處之,過度從容。
要是這怪事推到其他人麵來,非得研究個子醜寅卯來,但是李雅彤是何人,想不透猜不到的事就果斷的放棄,別去費多餘的腦細胞,漸漸地,她這習性也感染了蘇錦戈,在非常時期不重要的事就擱在腦後。
“今天又沒找到,那些猴子也真能躲!”李雅彤罵罵咧咧地,有些氣急敗壞的跟著蘇錦戈回營地,他們都那麼認真的找了,仰著脖子一棵棵樹找過去,脖子都快歪了,偏就是連根猴毛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