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清城楓林陵園,羅藍將一束火紅的玫瑰放在罌粟的墓碑前,墓碑的玻璃相框裏是李雅彤憑著記憶,畫出來的一張素描,因為罌粟短暫的一生並沒有留下任何相片。
“人死了,才知道惋惜心疼,有什麼用呢。”站在楓樹下的蘇錦戈不屑地說道,他是真看不慣羅藍那作死的模樣,明明是他直接導致罌粟的死亡,現在卻擺出一副追悔莫及的麵孔,給誰看啊!
“罌粟是心甘情願為他死的,並沒有要求羅藍一定要為她的死難過抑或自責內疚,那是她的選擇,不怪別人。”
李雅彤語氣波瀾不興,站在蘇錦戈身旁,看著良久低頭杵在雪白墓碑前的羅藍,心中越發平靜,平靜到害怕,若是她和蘇錦戈陰陽相隔……
罌粟所求的已經達到了,想來在黃泉下也能瞑目了,愛人逝去,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個!
聞言,蘇錦戈偏頭注視著小妻子,她淡漠的語氣,平靜的麵孔,像是對罌粟的死毫不上心似的,可是她在倫敦時麵對罌粟的離去明明就心痛到哭……越往下想,心揪得更緊,有些人,經曆的悲傷多了,再麵對親朋好友的故去,隻會把難過放在心裏,一個人默默承受,而外表看不出什麼異樣。
他用盡所有,也換不回青蔥歲月那些年,她天真無邪的笑容了嗎?心痛到無以複加,眸光輕斂,若是大二那一年,他沒有出國,而是勇敢地與父親和宋家抗爭到底,他和雅彤之間也就不會錯失了那麼多年,不可挽回的是時光,是漸漸習慣悲傷的心,和越來越蒼白的笑容……
“老婆,你不是答應過我,難過的話要說出來,我和你一起分擔嗎?”蘇錦戈暗歎一聲,牽過李雅彤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嗬嗬……我沒事,你別擔心我。”李雅彤淺笑一聲,目光柔情似水,望著蘇錦戈,有他在,她很安心。
“你呀,我的整顆心都掛在你身上,你要是一皺眉,我便會擔心得吃不下飯睡不好,你知道你責任有多大嗎?”
“嗯嗯,我知道……你看,羅藍過來了。”李雅彤笑著討好蘇錦戈的心情,真不想他背負著那麼大壓力,還整日為她牽腸掛肚,他太累了,而她也心疼得很。
“他來就來了,不用特意提醒我,我對他又沒興趣。”
“呃……”
從陵園離開之後,李雅彤三個人就開車前往清城市區,回達蘇家大院門口時,正好看見周默抱著墩子在玩,見他們回來,歡聲道:“你們回來了啊。”
接著,又對一臉慵懶相的墩子說:“墩子,你爸爸媽媽回來,趕緊打個招呼。”
“嗬嗬,幾個月大的孩子能知道什麼,你對他說話,他也不懂是什麼意思。”李雅彤走過來,蹲下身捏了捏墩子肥嘟嘟的小臉,很是嫌棄地說道。
“你不要這麼說哦,墩子可是很聰明的,也許他能明白你的意思呢,知道你嫌棄他,他長大了之後會不喜歡你的!”
像是為了印證周默的話,成日裏睡眼惺忪的肚子居然睜大了眼裏,笑意昂然地看著周默,咧開沒牙的嘴傻,讓人一眼看上起還真的覺得墩子聽懂了周默的話。
“看,我說的對吧,墩子可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以後說不定會是天才哦。”
對於周默的誇讚,李雅彤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不太認同周默的觀點,她的兒子明顯是個大懶蟲,她的優點沒繼承到,缺點倒是一個沒落下,呆懶笨!
“這孩子,雖然一臉沒睡醒的懶樣,但那一雙眼睛倒是清明的很。”難得開口的羅藍,看著周默懷裏的墩子,也不禁生出讚賞。
這孩子,繼承了蘇錦戈那優秀的基因,隻要教導得好,長大之後作為一定不凡,很是奇怪,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就會生出一種這樣的感覺,稍稍搖搖頭,真是個荒唐的想法。
視線一移,剛好看見從車庫出來的蘇錦戈,陽光下耀眼到刺眼的男人,隱藏所以銳利的鋒芒,不求名利權欲,一心一意守護在自己女人身邊,相比之下,他這一生就太失敗了,曾經那麼渴望得到愛,卻在罌粟死去的時候,才發現他錯失了多麼重要的人。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蘇錦戈一走過來,就看見周默抱著墩子,和李雅彤站在一起,其樂融融,看得他心裏的刺又不知不覺中冒了出來。
“也沒說什麼,就是在討論墩子長大會不會和你一樣聰明。”周默淡淡一笑,將墩子交到李雅彤手中,隨後又說道:“我帶他玩了一天了,現在你們回來了,我也該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