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一驚，卻應付道：“是奉了玉帝之旨。”玉子躲在他身後，看著四大天王，心跳的異樣的發急。
四大天王麵麵一看，問：“聖旨在哪？”
畢方瞎說道：“玉帝口授，並未有旨。”
天王忽地一怔，隻道：“容我們進去稟了玉帝，你先請在這呆著。”畢方臉色灰黯，驀地想逃。四大天王卻隻有一人進去稟告，其它三人眼睜睜盯住了他。他站立不安，玉子悄聲問：“怎麼？”
畢方壓低了聲，“凡人不能進。”
三大天王齊聲喝道：“不得言語。”
兩人同時緘默，隻是默默互視了一眼。
那天王緊急出來，道：“玉帝是有旨。”畢方頭腦裏轟的一聲，一片空白，問：“什麼旨？”天王道：“你帶凡人上九重天的旨。可是天後說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既然如此，讓你快快帶凡人下去。”
畢方手心裏濕的厲害，全是冷汗，勉強笑道：“畢方小神遵旨。”他將玉子手腕一攥，著急想跳結界，豈料玉子雙眼直直瞅著那雲霧遮蔽的天門裏麵，仿佛瞧出了什麼，突生了一股野蠻之力，將他摔開，朝裏叫道：“我仿佛認識你。”
雲霧裏並無聲響。
她突然衝進雲霧，漫天大喊，“我應該認得你。”她被天王齊齊攔了下來，天王喝道：“小小凡人，不得放肆。”
她忽然便是落下淚來，錚錚的，隻想掙過去，“不知道為什麼……我心好疼……”她捂著胸口，突然往後一挺，混鈍雲霧中衝出一個身影，將她攔腰抱起。她將頭歪在他胸膛，隻是難受，“我心口疼。”
畢方嚇呆了，那身影，怎是玉帝。
玉帝看著懷中的淚人，隻是不語。她仰麵看他，手指忽然發了緊，緊緊的攥住他的衫，不想放手。
四大天王與畢方惶急單膝而跪，“參見玉帝。”
玉帝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將懷中的人放下，“免了。”她雙腿剛觸地，隻覺渾身都軟洋洋的，沒了力氣，可是手指卻生了異樣的蠻力，隻是死死的揪著他的衫，不肯放。眼裏的淚濤濤而下，她吃力吸了口氣，顫抖著聲問：“你是玉帝？九重天上的玉皇大帝麼？”
他眼裏一震，慢慢點頭。
她心裏突然就發緊似的一疼，接著問，“那麼……我們是不是認識？”
天王忽然大喝，“小小凡人，怎麼會認識我們九重天上的帝王。”畢方身子一抖，悄悄上前拉了拉她衣衫，低低叫了聲，“玉子。”
她卻隻是仰起頭，淚流滿麵看著他，固執問：“我們是否相識？”那樣的麵容，分明熟悉的入了骨。他心口一緊，看定她，目不轉睛，隻是做不得聲。
四大天王齊齊稟奏：“玉帝，雖然此女與天後相似，可是，她分明是凡人。”她是凡人，他微微閉上眼，歎了口氣，再睜開時，安靜道：“姑娘，我們並未相識。你是凡人，我是天帝，怎會相識？”
她手指狠狠一抖。
他慢慢掰開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姑娘，你快快下凡去罷。凡人怎可以上九重天。”他轉頭對畢方道：“這次便是饒了你，可別再有下次。”
畢方急忙應了聲，“我不要下凡。”玉子在掙紮，又朝玉帝撲了過去。畢方無法，將玉子攔腰而抱，跳下了九重天。
玉帝身子光芒一閃，亦是下了天，隔著厚厚迷朦的雲霧，低頭俯視。他眼裏不由含淚，輕輕念道：“此生，是再也相守不得。我亦是不能護你。”他眼淚慢慢沁出，“玉子，你不應該再記得我。”
頭頂的雲霧雪白的有些刺眼，破碎的光子底下，她抬起頭，隻是看著那茫茫無際的蒼天流淚。
畢方怔了半晌，方道：“幸好玉帝不追究。”
她心口一緊，猛地頭痛欲裂。
隱隱仿佛聽有人在說：這一輩子，我都會保護你。
她突地雙手死勁地撐著腦袋，隻是痛不可抑。空中白光一閃，隻見觀音端然坐在蓮花寶座，對畢方道：“畢方神鳥，你家主人已經不需要你再保護。”
畢方慌忙跪地，合手拜道：“可是大士，你曾說過，要保護她到老死。”觀音愁眉不展，“本座已經算了天機，如今，她不會死。”玉子仰看，看著觀音，眼神發抖，她連忙跪地，磕頭道：“大士，我仿佛忘記了什麼，求大士指點明路。”
觀音低低一歎，“玉子，三碗孟婆湯，結果還是斬不了的情根，就連本座也無法。你隻需記牢我一句，倘若額間印子一滅，便是你受苦難之時。”觀音轉頭盯著畢方，“畢方仙鳥，跟本座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