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鷹正津津有味地啄食蛇肉,頭也不回。雄鷹煽動著沒受傷的翅膀,給了兒子一下:“隻知道吃的家夥,你給我飛出去看看,你媽媽把我頂進來了,她到哪裏去了?”
小鷹第一次挨打,隻有站在洞口痛哭:“我不會飛,哪裏曉得媽媽去哪裏了?”
是啊,兒子不會飛,雄鷹這才想起,自己從來也沒教過兒子學飛,他怎麼飛得出去?隻有一次次伸頭出去喊妻子。終於,半山腰的榆樹頂飛出一隻大喜鵲,衝著山頂喳喳地說:“老鷹大哥,不幸得很,大嫂摔死了……”
“怎麼會?怎麼會?”雄鷹聲嘶力竭地說,“老鷹沒有飛不起來摔死的!”
喜鵲說:“謝謝你叼走大蛇,救了我們一窩子小喜鵲。我們無法感謝,也不能對你說謊呀。”
“你說,我老婆怎麼死的?”雄鷹問。
喜鵲回答說:“我與太太還沒回來。是我的兒女在窩裏看見的,你下墜的時候,你太太飛出洞口來托你,到洞口的時候,再把你撞進洞裏去,她就直接掉下去了。”
雄鷹也想到,可是妻子在巢裏呆的時間太久了,翅膀僵硬了,身子笨重了,出力太大,沒辦法控製飛翔,這不怪誰。還有他自己原來也打算除掉大蛇的,現在氣急攻心,卻破口大罵:“就是你們這些小東西害了我,我又害了她呀……現在我受了傷,兒子又不會飛,我們怎麼活呀……”
“我們看小鷹媽媽好久沒出來,都在洞裏帶孩子吧,他也不小了,該學會飛了吧?”
雄鷹怪喜鵲多嘴多舌,說不要他管,隻說等翅膀好了,要找喜鵲算賬,把他一家子都當點心吃了。
喜鵲想到雄鷹真能做得出來。心裏打鼓似的,心想讓兒女快點學會飛,還是搬家吧。飛回窩裏前,隻說了一句話:“沒等你的翅膀好起來,你和你兒子早就餓死了!”
看著喜鵲飛回到榆樹的枝葉叢中,想到他們一家人親親熱熱的小日子,眼睛與心裏都在流血。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翅膀不是一下子能好的,大蛇的肉早已經吃完了,兒子天天哭喊著要媽媽,雄鷹下定決心,隻能讓兒子去找食物了。
於是對兒子說,你長大了,應該練習飛了啊。
小鷹說,我從來沒飛過,也不會找食物啊。
雄鷹生氣地說,我侍候你一年多了,你翅膀硬了,看樣子也夠強壯的了,應該給我找食物了,你不飛我們都得餓死的。
小鷹還是說,我不會飛,你教我飛吧!
雄鷹哪裏能夠示範?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情景,都是父親抓著就往山下扔,自己掙紮著就飛起來了。於是對小鷹說:兒子,我們老鷹家族是沒有教練的,自己就學會飛了。你試試?
小鷹伸頭往岩下一看,萬丈深淵啊,他嚇得哇哇亂叫:太深了,太險了,太可怕了,我不飛……
雄鷹說,你不飛也得飛,要不我們都要餓死。
於是,他按照自己當年接受父親訓練的辦法,沒辦法抓著小鷹飛上天空,就把小鷹往懸崖下一推——
哇——小鷹並沒有飛起來,而是筆直地墜落下去。雄鷹伸頭去看,小鷹在凸起的岩石上撞了一下,羽毛立即飄散開來,再像一個肉團一般“砰——啪——”落下去,落下去……
雄鷹不敢看了,他已經預測到,兒子同他媽媽一樣,也摔成了一灘肉泥。
你怎麼不飛呢?你怎麼不會飛呢?雄鷹追悔莫及,嚎啕大哭,可是隻有自己的回聲。這才想起,當年父親抓著自己飛到天空,把自己丟了下去,眼看要落地時,又馬上飛下去把自己給抓了上來的。這樣幾個來回以後,自己膽子大了,也有了經驗了,慢慢才學會飛的呀。兒子長這麼大,從來沒飛過,把小鷹直接推了下去,不是送他的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