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墨香卻不依,撅了撅嘴道:“依我看,她們哪裏比得上姐姐你!”
沈婉兒斂容道:“此話說不得。她二位畢竟是采女了,是後宮有正式名分的嬪禦,不是我們能議論的。”又怕尹墨香還糾纏著這個話題不放,連忙道,“我這裏有些外敷的藥,活血化淤最好。你且坐著,我去拿來給你。”說罷,便起身去拿藥了。
尹墨香順手將來她放在桌上的繡活,原來是一幅枕巾,上麵是一個白胖娃娃,正用兩隻手托著一隻仙桃。那白胖娃娃雖然才繡了一半,但仙桃卻已完全了。水淋淋鮮嫩嫩,粉紅的皮兒薄得快要破了。
不覺哎呀一聲,讚道:“好一個童子獻桃!姐姐真是好活計,這仙桃看得我饞蟲都發作了!”見沈婉兒隻是笑,便又道,“又是尚服局的傅女史讓你做的?”
我朝參照李唐的內宮六尚,卻略有不同。尚宮分為左右尚宮,左尚宮即是李唐尚宮,主導引中宮之職,右尚宮則相當於李唐宮正,掌內宮糾察之事。取消尚功,分入尚儀、尚服、尚食。唯有尚寢不變。
尚服局主掌內宮的衣飾寶仗。女史是六尚中最低的女官,正九品。
沈婉兒道:“閑來無事,就當打發時日也不錯。”一麵說,一麵打開藥盒,用纖巧指尖抹了一些藥膏,輕輕地擦到尹墨香的臉上。
尹墨香仍是氣不過:“這回她又想借花獻佛給誰?”
沈婉兒笑道:“我也沒問。她隻說是上頭指派下來的,繡給一個想多福多壽的老人家。”
尹墨香不覺詫異:“這宮裏哪有老人家?莫非又是陛下要賜給哪個皇親國戚?”心裏便將京裏一等富貴人家默默地想了一個遍,可是並沒有近期要辦喜事的啊,不覺犯起了嘀咕,“這可奇怪了。能讓傅女史上心的,不是小人物才是,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沈婉兒但笑不語。將她臉上的傷擦好,便合上藥蓋放到她的手心裏道:“你也別在我這裏待久了。雖則是惠妃娘娘趕你出來的,說不準她又一時心血來潮問起你來,到時你不見人影兒可不得了。這藥你留著自己用,快回去吧!”
聽她這一提醒,尹墨香驚得縮了一下肩膀。惠妃的脾氣誰敢領教?她還沒活夠呢。連忙謝了沈婉兒的藥,便匆匆回去了。
屋裏便隻剩下沈婉兒一個。少了尹墨香在耳旁吱吱喳喳,沈婉兒便很快定下心來,拿起針線繡得又快又好。待到晌午時分,已是完工了。沈婉兒仰了仰微酸的脖頸,將那幅童子獻童拿起來細看,一會兒又抬起來迎上陽光。隻見上好絲線的光澤隨著陽光角度的變動,也是一陣光影變幻,煞是美麗。
沈婉兒摸了摸那幅枕巾,滿意地微微一笑。她相信,任是誰見了這繡活,都會點頭稱是。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道清脆、卻也有些尖刻的女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