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喜悄悄地看了一眼門前那些閑人,麵上仍是不露聲色地笑著,輕輕地道:“高內侍說了,請沈姑娘一定安心養傷。近日飲食也要小心,以清淡為主。仔細吃到發物,對傷口不好。”略略一停,意味深長起來,“隻有傷好了,才好早作安排。”
沈婉兒點頭:“請轉告高內侍,婉兒都謹記在心了。”
話都說清了,崔玉喜便也不宜久留,就此別過。
崔玉喜回到了甘露殿,也沒有進去,站在殿外向裏張望了一眼。今日朝中想必無甚事端,皇帝的奏章早早批完了,正在看書。仍是高有忠在一旁陪伴,馬福不在麵前。高有忠看到了崔玉喜,便也不敢驚動皇帝,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拉起崔玉喜的手又往外走兩步。
“沈姑娘怎麼樣了?”他問。
崔玉喜搖了搖頭,照實稟報。聽得高有忠老大不忍。雖然沈婉兒一挨打,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但總沒有自己的人親眼見證過後來得衝擊。
崔玉喜:“沈姑娘臉上腫得麵目全非,黑紫一片。小喜子第一眼瞧見,饒是青天白日的也不覺吃了一驚呢。”歎了一口氣道,“這惠妃娘娘,下手也真狠啊。”
高有忠微皺起一雙花白老眉:“我原就料到以那位主子的心性,隻怕不是那麼容易就放過的。”
崔玉喜:“難得沈姑娘沒有一句怨言,很識大體。”
高有忠略覺寬慰地點了點頭:“沈姑娘不是久居人下的等閑之輩。從這事上便更看得出來了。你切莫眼孔淺,看她今日遭難便不把她當貴人看待,將來你我都有仰仗她的時候。”
崔玉喜:“小喜子明白。老公公時常就跟我說,做人還是厚道的好。刻薄別人就是刻薄自己,十年風水輪流轉,誰也說不準的。”
高有忠點了點頭:“你都明白就好。”說完,便先將他支開了,自己仍然入了甘露殿。
正好獨孤元嘉一頁書看完,問了一句:“有事麼?”
高有忠忙道:“些許小事,不敢勞陛下操心。”
獨孤元嘉笑了:“小事你還會說了那麼久?說吧,到底什麼事?”
高有忠語塞。皇帝從小就英敏,常常冷不丁地就將一些人和事看在眼裏。高有忠也明白,皇帝剛才看到自己出去,並不是對他不放心,而當真是出自一片真誠的關心之情。
便據實回道:“真真是小事而已。陛下還記得那日,老奴的小孫兒不懂事,衝撞了惠妃娘娘……”
獨孤元嘉皺著眉毛,卻又笑著歎了一口氣:“這個蘇冷月。朕也算準她還有下文,她倒真來了。”索性放下了手裏的書,“她又怎麼為難你了?”
高有忠慌忙低著聲音回道:“惠妃娘娘並沒有為難老奴。是沈姑娘。”
獨孤元嘉:“哪個沈姑娘?也是今年才進宮的良家子?”
高有忠:“正是。就是那日,幫著老奴的小孫兒向惠妃娘娘求恩典的那位良家子。也是她讓小喜子給老奴報的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