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容的笑方嫣然起來,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高有忠看在眼裏,連忙無聲地朝幾個宮人揮了揮手,一眾人等便很識趣地悄悄退下。出了寢室,即刻招過崔玉喜,讓他去給沈婉兒傳話。聞知晚上的召見化為烏有,沈婉兒輕鬆之餘,也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崔玉喜道:“想必明日,陛下也不會召見姑娘了。陛下說了要去見大皇女,就一定會去的。”
沈婉兒點了點頭。
崔玉喜又道:“不過陛下既想見姑娘,也一定會見的。”看了看沈婉兒的麵容,安撫道,“其實遲幾日,也是好事。”
沈婉兒亦複點頭。送走了崔玉喜,一個人在房裏坐定,才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都聽說麗妃性情柔順,是三妃之中待人最親切的。可是再親切,也畢竟是高高在上的人。就好比再好脾氣的豺狼虎豹,也仍然是豺狼虎豹。她們也不須動怒,輕輕一個嗬欠就能叫人死無葬身之地。她又怎麼敢跟麗妃爭。
況且,麗妃究竟如何,誰又說得準。千古以來就是這樣的道理:知人知麵難知心啊。
這一夜,獨孤元嘉便果然沒有離開永福殿,連晚上的一頓藥,也是親手喂麗妃喝下。麗妃一直依偎在他的胸口,他便也輕輕攏著她的肩膀。到了半夜,麗妃又有回熱,全身燙得火燒也似,燙得連獨孤元嘉也跟著渾身燥熱。獨孤元嘉看她像隻小鳥一樣動也不動地蜷縮在自己懷裏,又怎麼忍心推開,隻好忍耐著繼續將她抱住。
第二日又是天沒亮,獨孤元嘉就要準備早朝,看王妙容還微紅著雙頰繼續睡著,便不忍吵醒,也不許宮人們叫她。自己在高有忠的服侍下,靜靜離去。
天亮以後,王妙容終於醒轉。她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侍女采秋一直在旁侍候,連忙上前弓身請示。
“娘娘可醒了。”她喜道,“燒了一夜總算退了。陛下一早就去早朝了,特意吩咐我們不要吵醒娘娘。”又問,“可要用些銀耳粳米粥?”
王妙容點了點頭。采秋忙扶她坐起來,和兩個宮人一起,服侍她吃了一碗,又布了一些爽口的小菜。用完早膳,王妙容看了采秋一眼,采秋會意便叫那兩個宮人先將早膳收拾去。
待寢室裏隻剩下主仆二人,采秋才不由得皺起眉頭道:“唉,娘娘這又是何苦呢?就為了陛下來這一趟,吹了一夜的冷風,真把自己病得起不了身。”
王妙容淡淡一笑,有幾分心機,卻也有幾分無奈:“咱們這位皇帝爺可不好糊弄。我若是裝病賺得他來,他定會叫信得過的太醫當麵診治,到時賣乖不成,反又觸了龍鱗。必須要他親眼見著我病容滿麵、全身滾燙才行啊。”
采秋聽到此處,便也說不出話來。低頭悶了一悶,方不快地怨上兩句:“這都是那惠妃害的。她一個人不知收斂,成天價作威作福,惹得陛下牽連到別人頭上。難道個個都像她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