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謹重笑道:“好好好,哪裏敢少了七小姐的。”又對蘇冷月道,“給蘇妹妹做身粉衣裳吧。從來沒見過蘇妹妹穿粉的呢。”
盧芳儀道:“紅的好。姐姐還是穿紅的最好看。”
盧謹重卻道:“我倒覺得,蘇妹妹要是穿粉的,比穿紅的還好看。”
盧芳儀不相信,去問蘇冷月:“姐姐,你怎麼不說話?”
蘇冷月隻知道抿著嘴笑,心裏頭有點兒莫名的慌張。
急得盧芳儀連著問:“姐姐,姐姐……”
“姐姐!”
蘇冷月乍然驚醒。隻見盧芳儀正看著她,神色透出一種微妙的寧靜。這才回味過來,她方才竟不小心沉進了回憶裏。
盧芳儀也顯然發覺了她的走神,幫忙掩飾地道:“我正想問姐姐,要不要也嚐一個。”
蘇冷月歸攏了一下心神,淡淡地道:“罷了吧,我不吃這些。”
盧芳儀便也淡淡一笑:“也是,姐姐怎麼會瞧上這些野物。”仍叫清芳收拾起來。
聽著這話,蘇冷月心裏頭也不知道泛起怎樣一絲滋味。盧謹重也不曾出聲。
盧芳儀便邀他們入座。蘇冷月又想走,又想留,略略猶豫,宮人們已是奉上茶和點心,隻得一起落座。落了座,心裏但隻覺得不能靜下,想說點兒什麼又始終想不到能說什麼。
還是盧芳儀先提起來:“明日就是中秋了,姐姐一向做事妥帖,怕是都打點好了吧?”
蘇冷月應了一聲:“還和往年一樣,各宮各殿的嬪禦都會列席的。”
盧芳儀點點頭,又問道:“舞樂也都安排好了?”
蘇冷月:“周采女的笛音是一絕,隻是少了杜禦女的舞,換了別人終是遜色。”
盧芳儀笑道:“也不一定。天下會笛會舞的,又不單單隻得她兩個。不過各有特色罷了。”
蘇冷月想起沈婉兒,便也笑而不語。
盧芳儀忽然望向盧謹重:“對了,六哥也是善舞的。還記得入宮前的最後一個團圓飯,六哥在中庭舞了一曲滿庭芳,至今都還記憶猶新呐。”眼神也不覺柔和起來,“這些年,怕是又長進了吧?”
盧謹重笑回道:“早就不做那等事了。那回已是最後一舞了。”
盧芳儀略略一想,便輕輕哼出一聲笑:“不是大哥,就是三哥,管你管得最緊。”
盧謹重嗬嗬一笑,隻是道:“他們說得自是正理。好男兒本就當學以致用、建功立業才是。”
盧芳儀依舊隻是輕笑。自顧自地拈起一枚點心來吃。仿佛剛剛的話一個字也沒聽見。
蘇冷月便不由得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我既是王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是理所應當。”
盧芳儀瞧了蘇冷月一眼,笑意微冷地道:“姐姐這話說得也是正理,倒比我更像是盧家的人。”
蘇冷月驀地一怔,心裏頭隨即湧起一股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