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芳儀剝了一瓣水肥的桔子吃著,正覺甜得很,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來,卻忽聽盧謹重問道:“這蕭婕妤是怎麼回事?”
盧芳儀微微一頓,笑回道:“宮裏是如此的。為了見上陛下一麵,多少人絞盡腦汁。”
盧謹重放下了手裏的桔子,但隻望著盧芳儀。
感覺到兄長的眼光,盧芳儀略靜了一靜,也隻得望向他。
兄妹二人在無聲中對視一會兒,盧謹重道:“七妹,我是你的六哥。你打量我真瞧不出來麼?”
盧芳儀心頭一動,輕輕地歎一口氣。可麵上仍隻是一片清淡:“六哥,你就當瞧不出來的吧。”
盧謹重無言。呆了一呆,終是點了點頭。
宮裏的日子不好過。其實,他一個宮外人,又能瞧出來什麼?
回到府裏,盧謹重便一路直往裏走,先去拜見母親。到得院裏,母親的大丫環在屋簷下親自熬藥,瞧見他來,連忙蹲了蹲身子。
盧謹重便問:“母親睡下了?”
大丫環回道:“剛睡。”又說,“老爺和大少爺也在裏麵呢。”
盧謹重進了屋裏去,還是聞得見一股濃濃的藥味。父親盧德齡和大哥盧謹亮正守在母親的榻前。盧德齡坐著,盧謹亮就站在他的身後。兩人俱是麵懷憂色,目不轉睛地看著躺在榻上的盧夫人。
盧夫人臉色臘黃,腦門暗淡無光,兩腮都現出了幹癟之相。
盧謹重悄悄地走上前去,叫了一聲:“父親,大哥。”
盧德齡和盧謹亮才轉回身來。盧德齡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怕驚擾了母親休息,盧謹亮忙將紗帳放下。
父子三人一起遠離病榻數步。
盧謹亮比盧謹重年長十歲有餘,已過而立。身量雖比起盧謹重略矮一些,但眉眼之中卻多一分端整、嚴肅,頗似乃父。盧府裏除去盧德齡,說話最有份量的就是盧謹亮了。
盧謹亮自然要問:“怎麼去了這半日?娘娘留你用午膳了?”
盧謹重回道:“不是娘娘,是陛下。”
盧德齡眼睛一動。
盧謹亮微驚:“陛下親自留你的?”
“是。”
盧謹亮想想,便又點頭:“好。”卻也隻有這一個好字,便也不再多說了。
盧謹重也明白大哥這一個好字的意思。前幾日,孫無忌又提起立後之事,幸而陛下還是暫且壓下了。如今,陛下又親自留華妃的娘家人用膳,這可不光是麵子的問題。不說皇帝的心向著盧家,可至少皇帝的心裏是有盧家的。
盧謹亮又問:“娘娘沒起疑心吧?”
盧謹重:“沒有。娘娘也一向知道,母親兒孫心重。”
盧謹亮便也鬆了一口氣:“那也是你去說的。從小,她就最信你的話。”
盧謹重苦笑:“隻是,五嫂看看就要生了。到時候可怎麼辦呢?”又補道,“今日陛下說了,待五嫂生了,也要備一份厚禮。”
一時,父子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