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名冊還未上報,隻須重新造冊上報即可。”蔡金桂道,“誰知,做文書的人一時疏忽,竟又錯寫了那位姐姐的名字。”
沈婉兒頓時驚得怔住了。
“上麵批下來,州府也知大事不妙。可是木已成舟,也隻得將錯就錯。”
“所以,”蔡金桂心存憂患地看向沈婉兒,“隻得讓我以蔡金桂的名字入宮。”
沈婉兒怔了一會兒,再度確定:“名字是蔡金桂,但那時上報的,除了名字都是你家中的情況?”
蔡金桂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霎時,沈婉兒也覺得頭腦大為作痛。忍不住閉上眼睛,自己撫了撫額角。她現今終於知道,為什麼蔡金桂總不願在人前提起家裏的事。初時,她還曾以為,蔡金桂是因家底貧薄才羞於提起。原來,竟是有這樣厲害的一個理由。
真是冤也,孽也!
若果真通通都是蔡金桂家中的情況,倒也方便一些,全盤接下便是。偏偏情況又是她家裏的情況,隻有一個名字是蔡金桂,太容易穿幫了。
唉!明明也是正大光明地選為良家子,如此一來倒說不清了……若到有心人那裏,豈非成了冒名頂替的了。
“那麼,”沈婉兒問,“你的真名是?”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一刹那間,卻聽沈婉兒又改變了主意。
“不,”她輕輕地抬起手,然而言語是那樣的斬釘截鐵,她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道,“你的真名,就是蔡金桂。”
蔡金桂默默地看著她,被點出一身薄汗。沈婉兒拉過她一隻手,才發現兩個人的手都是微涼。
“從今往後,”沈婉兒一字一字地對她道,“再也沒有那位姐姐,也沒有原來的姓名隻相差一字的話。”
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你一直都是蔡金桂。”
蔡金桂同沈婉兒彼此默默注視了半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兩個人都調整了一下心緒。待到重新平靜下來,才發現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躲進厚厚的雲層了。院中其他的幾位良家子也都安靜了許多,也有人朝她們看來,卻是馬芸兒。沈婉兒便和蔡金桂都是回以一笑。馬芸兒也朝她們一笑,閃到一旁去了。
沈婉兒道:“蔡妹妹對我推心置腹,我也當投桃報李。我要和你說的事,就是明日的事。”
蔡金桂心頭一動,隨即反應過來:“莫非是和中秋夜宴有關?”
沈婉兒讚賞地一點頭。其實在很多地方,她和杜吟雪的看法是相同的。比如崇光院裏的人,杜吟雪隻對她和蔡金桂另眼相待。而她也覺得,蔡金桂當得起這另眼相看。
還有,她現下雖有內侍高有忠、惠妃蘇冷月兩路勢力在背後,可他們卻都不能算是她的靠山。
高有忠是為了皇帝,蘇冷月是為了她自己。但沒有一個人是真為了她。
再強大的勢力,隻要不是為了她,也許可以用在一時,但說不準何時,就會就像惡虎一樣,猛地轉回頭來咬得她鮮血淋漓、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