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便道:“這位是今年同我們禦女一道入宮的沈姑娘,昨日正是她要借笛子一用。今日特意親自來謝。”
那樂伎馬上領會到沈婉兒是良家子,不失恭敬地朝沈婉兒一福:“見過沈姑娘。”
青梅又問:“你那位姐妹呢?怎麼到處都不見她?”
樂伎笑回道:“真真不湊巧。昨日剛借出笛子,便得了她家裏的口信,說是老母親不小心摔斷了腿,叫她趕緊回去。今日一早,她就請相熟的姐妹遞了消息進來,多請了好幾日的假。已是允下了。”
樂伎、樂工不似宮人那般約束嚴格,當值時留在宮中,不當值時可在宮外。
沈婉兒和青梅彼此默默一視:隻怕那人是不會再在宮裏出現的了。
又聽那樂伎笑道:“原隻是小事罷了,她能借給沈姑娘一用,那也是她的福份。何勞沈姑娘親自過來。”一會兒道,“沈姑娘若是不嫌棄,就由奴婢代為轉交吧?”
沈婉兒笑道:“也是你有心了。不打緊,老人家摔斷了腿,原也是件大事,身為兒女,自當在榻前盡孝。待到她回宮裏來,還要煩勞你同青梅說一聲。我知道了,再過來也一樣。”
既然人證已經丟,這笛子便是唯一的物證,怎麼能再入他人之手。
樂伎便也笑著微微低頭:“就聽沈姑娘的。”
沈婉兒想想,又問道:“你那位姐妹,這兩三日可有什麼不方便處?”
樂伎微微一怔,笑問:“敢問沈姑娘,這是何意?”
青梅從旁笑道:“你這人,沈姑娘既問了,你隻管答就是了。沈姑娘真心誠意來謝你那姐妹的,你難道還怕讓你姐妹吃虧了?”
樂伎一窘,連忙也笑起來:“青梅姑娘說得有理。”又向沈婉兒告罪,“奴婢魯莽了。沈姑娘幸勿見怪。”
沈婉兒笑道:“不妨事。我也是想瞧瞧有沒有能幫得上的地方。既要謝人家,當然還是要見些真行才好。”
樂伎便放心地笑起來。想了一會兒,倒真想起一件事來:“就在前日,奴婢找她去練曲子,找了半晌,卻在牆根下,一株大樹背後瞧見一位內監同她說些什麼。不一時,那位內監徑自去了,徒留下她一個人站在樹下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奴婢過去叫她好幾聲,她才聽見,卻是一臉的驚惶。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肯說。奴婢……”
說到此處,樂伎不覺停住,有些擔心地望了沈婉兒一眼。
沈婉兒勸道:“你直管說吧。”心裏也知道,自己不過一個良家子,此事若果牽涉到內監,又豈是她一個良家子能說話的。這樂伎肯與她說這些,也是瞧在杜吟雪的麵上。以為她與杜吟雪必然交好吧。
於是,順著樂伎的心思補上一句:“若我力有不逮,也必當為她央求杜禦女。這才好算謝過她了。”
樂伎登時大喜過望。
青梅心裏卻明白:那人橫豎不會回來了,自也不必擔心禦女方便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