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福同明玉看看此種情態,不約而同地悄悄退下。
蕭驪珠也更用力地抱緊皇帝,任憑自己的眼淚沾濕他的衣襟:這一刻,她終於可以確定,失寵的日子是真結束了。
過了兩三日,尚服局果然派人過來凝雲閣,給各人量身備秋衣了。
不期然,來給沈婉兒量身的,倒是一位故人。
尹墨香笑盈盈地引著來人進來道:“姐姐,你瞧,誰來了?”
沈婉兒放下書卷,抬頭一瞧,也不覺一愣:“傅掌衣?”
來的正是多日不見的傅彩雲。她笑著向沈婉兒行禮道:“奴婢拜見沈采女。”
沈婉兒方回過神來,忙起身略一點頭道:“傅掌衣多禮了。”
傅彩雲多日不見,似乎沒有什麼大變化,一樣的笑貌,一樣的身段,連眉眼間那股隱約的刻意都還是沒變。然而當沈婉兒的眼睛掃過她的手腕時,還是馬上發現了一個重大的不同。
那雙一度令傅彩雲炫耀不已的金釧不見了。
皇帝賞賜出去的東西,斷然不會收回。唯一的解釋隻有被她自己摘下了。
當下,心中也便若有所悟。
一同跟來的小宮人也連忙朝沈婉兒行禮,沈婉兒一並免禮。這小宮人,沈婉兒也還記得,是叫古嬋娟。別看她年紀小,倒頗有幾分眼色,心地也不壞。
沈婉兒笑道:“這等小事,指派一位女史便可,何必勞動傅掌衣呢?”
傅彩雲也笑回道:“沈采女自謙了。能為采女量身,是奴婢的福分,何敢有勞動一說?”
尹墨香在一旁偷偷而笑。
別說沈婉兒了,如今連她也看出來了。這傅彩雲必是倒了黴。以她過往的神氣,怎麼肯替沈婉兒量身?尚服局裏可有一大堆人手呢。
傅彩雲笑道:“自從采女入住凝雲閣,奴婢就一直想來拜見,可巧尚服局裏總也走不開。這不,聽說要給各殿嬪禦備秋衣了,奴婢便自告奮勇來替采女量身了。”
尹墨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這也算得公私兩不誤了。還是傅掌衣會打算。”
傅彩雲不免笑容微顯滯澀。
春華雖是不知沈婉兒與傅彩雲的從前事,聽到現下,看到現下,卻也摸索出一些風頭。
沈婉兒淡淡地瞧一眼尹墨香,尹墨香忙抿上嘴巴,然而嘴角邊還是殘留了一絲隱秘的笑。沈婉兒也不去揭穿,轉頭對傅彩雲以禮相待:“我在崇光院時,多得傅掌衣照拂。如今傅掌衣願借著量身來瞧我,說是公私兩不誤,卻也合適得緊。”
傅彩雲笑容裏的滯澀洗去不少。
沈婉兒又請傅彩雲道:“來既來了,還請稍坐。我這裏也沒什麼好東西,但有清茶一盞。”吩咐道,“還不快去沏茶。”
尹墨香沒動。春華忙應了一聲,匆匆地端上茶來。
傅彩雲向沈婉兒謝過,便在下首坐了。
沈婉兒笑語盈盈地問道:“也不知傅掌衣別來無恙?”
傅彩雲回道:“尚服局中還能有何事?除了針線瑣事,奴婢也沒有別的能耐,就一生一世在尚服局中效力吧。”又問沈婉兒,“倒是采女,以後前程不可限量,凝雲閣怕也隻是暫且一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