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元嘉淺淺一笑道:“也罷,朕何苦與你哥哥相較?輸了也就輸了吧!”
卻見沈婉兒眼睫輕輕一顫,又似乎略帶羞赧地微微低過頭去:“妾身也不曾說陛下就不如哥哥了。哥哥是妾身的至親,陛下卻也是妾身的知音。”
獨孤元嘉不禁心頭一動。
夜色裏,看不清沈婉兒的臉色,卻因為彼此的接近,依然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沈婉兒一抿唇,輕柔卻也堅定地說完:“妾身永遠不會因知音而輕至親,可是也不會因至親而輕知音。”
最後一個字從唇齒間吐出,她自己也深覺膽大包天。想她平日裏謹小慎微,全然不是這等作派。天知道,她如今是著了魔,還是犯了邪,竟敢在最要仔細的皇帝麵前,這般輕狂。
沈婉兒咬著牙,不敢抬頭。隻覺得靜謐之中,那溫暖的氣息仍是一成不變地吹拂在她的臉上。
正覺得有些煎熬,驀地,唇上卻是一燙:兩片柔軟的唇瓣已然緊緊地碾壓著她的。
沈婉兒睜大了眼睛,隻看見獨孤元嘉近得不能再近的臉。因為靠得那樣近,她已無法看清他的全貌,隻看見那雙墨玉一樣的眼睛,閃著溫潤至極的光澤,一動不動地看定了她。
說不清是獨孤元嘉拉了她一把,還是她自己先靠近了他。兩個人很自然地便抱在一起,緩緩向獨孤元嘉身後躺下。一切就像水到渠成那麼自然。
沈婉兒趴在獨孤元嘉的胸口,慌慌地、呆呆地看著他。直到他微笑著,捧著她的臉,引導著她再度一點一點地向他靠近……
皇帝這一次的留宿,在凝雲閣引起不小的波瀾。
誰也不曾料到皇帝竟會去而複返。這是連杜吟雪也不曾料到的事。因此,當第二日,皇帝在凝雲閣大小宮人、內監的注視裏,從沈婉兒處走出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於是乎,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這些宮人、內監各自的主人也都得知了消息。
尹墨香的心中原也有一兩點兒隱秘的別扭,但一見凝雲閣上上下下都換了一種眼光瞧過來,畢竟也覺得快意更多了。不管怎麼樣,她如今是沈婉兒的人,沈婉兒的榮辱直接決定了她的好歹。
尤其見到田禦女、嶽采女抿緊嘴巴,勉強做出笑顏的模樣,尹墨香便忍不住心情更佳,連朝她們遙遙一禮時,都不自覺笑得燦然非常。
待她打好熱水,回轉房中時,沈婉兒已在春華的服侍下,穿戴完好。
“姐姐今日真是好氣色,”尹墨香笑著放下熱水,“依我瞧,竟是不用胭脂都夠了。”
沈婉兒麵上一紅,笑嗔道:“小蹄子越發會嚼舌根了。”
春華笑著上前,與尹墨香一同侍候沈婉兒梳洗。
尹墨香笑道:“陛下今日一定還來瞧姐姐。”
沈婉兒:“你怎麼知道?”
尹墨香笑容又多三分:“姐姐竟沒瞧見?陛下去時,嘴角兒裏還含著一抹笑呢!”
聽得春華也笑起來。
沈婉兒嘴上笑罵一句:“就你眼尖。”然而心裏,又何嚐不是春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