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從不與他多話的人,忽然想讓他過府一趟,這就耐人尋味了。
孫無忌沉眉微吟,低聲道:“等我去了就知道了。”
齊國公府自然無甚庶務可煩。孫無忌真正要煩的,還是皇帝扔過來的燙手山芋。這些日子,大小人情來往,他都一概推掉,如今卻突然要親自去拜訪太尉蘇晗,連府中家人都是一愣。
長子孫衝眼見著父親冠帶整齊,終是忍不住上前道:“父親大人,當真要親去拜見?”
孫衝原尚先帝第五女韓國長公主。原也好算一對相敬如賓的佳偶,隻可惜韓國長公主紅顏命薄,二十來歲就去了。至今已有五六年,不幸中的萬幸,還是誕下了孫家的長孫,孫延。
孫無忌望向兒子:“你想說什麼?”
孫無忌一向治家甚嚴,家中晚輩都對他敬畏得很。
孫衝登時又垂下頭:“孩兒不敢。隻是……隻是我孫家與蘇家素無來往,以往老太尉抱病,遣人送份薄禮也就罷了。為何此次,父親大人就要親去拜見?”
孫無忌笑道:“這回倒不是為父要去,卻是蘇家想要為父去。”
孫衝麵露驚詫。
孫無忌便將早朝時的情景說與他聽。
孫衝聽罷,也是好一會兒發怔:“這想必是有些要緊話,要同父親大人說的了。”
孫無忌也是這樣認為。看看兒子,有心考他一考:“依你之見,老太尉想同我說些什麼?”
孫衝想來想去,微蹙著眉頭道:“不管說些什麼,總歸脫不了與立後之事相關。”
孫無忌再度點頭。見孫衝欲言又止,便道:“看來你也憋了不少話在心裏。想說就都說了吧。”
孫衝一抿唇,果然倒出了心底的話:“父親大人,我孫家一定要摻和在立後之爭裏麼?”
孫無忌淡淡地瞥向他:“你認為不妥?”
孫衝:“不是不妥,是無益。”
這話孫無忌倒聽得眉毛輕輕一挑:“哦,不妨與為父從細講來。”說罷,竟又調轉頭,徑去坐下。
孫衝連忙跟過去,立定在父親麵前:“立麗妃為後,的確是先帝的意思,父親大人不忘先帝遺願自然並無不妥。隻是,我孫家雖與王家交好,但即便麗妃封後,也是王家的榮耀。我孫家早已出了姑母這位皇後,父親現是齊國公,我兄弟幾人也俱享蔭恩,孩兒更是尚了公主,以人臣而言,已是登峰造極,難道還能再好?然而卻要因不可再有之好,與蘇家、盧家明裏生嫌、暗中有隙,這難道不是無益?”
孫無忌滿麵肅穆,並不打斷。
孫衝接著道:“其實不管三妃究竟是誰為後,都與我孫家無甚大好。孩兒私以為……都一樣。為什麼我們不索性做個旁觀的清閑人?”
孫無忌:“清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