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禁忌往事
沉壇宮的氣氛也因為摧伏和婆雅之間暗湧的氣息而變得詭異起來。
達達能從摧伏的眼裏看出真真切切的怒意來。想來他平時嬉笑慣了,而此時的那種如刀子般尖利的情緒,讓她感到陌生和惶恐。
婆雅又回到了麵無表情的樣子,冷冷看著窗外。
阿含泰然自若地輕輕端起茶,呷了一口。
吉迦緊張的眼神不停地來回在婆雅和摧伏之間。
這樣的氣氛直到他們各自散去也沒有被打破。最先走的是摧伏,他憋著火看了一眼婆雅,氣衝衝地撩開帷幔走了出去。
吉迦看到摧伏走了,怕事態惡化,也連忙追了上去。
摩伽忠心耿耿地守在內殿門外,看到眼前的狀況是她無能為力的,也隻有沉默地在一旁照看著。
一連走了倆,阿含抬眼掃了掃波瀾不驚的婆雅:“這個玩笑開過分了。”
婆雅扭頭望了他一眼:“這裏沒人在開玩笑。”
“這樣不行。”一直沒能開口表態的達達終於忍不住插話。
“噢?”阿含端起茶,又小啜了一口。
婆雅的眼神瞬間凍在了達達身上,仿佛她說的話讓他很不舒服。
達達也難以再顧及那麼多了:“我回到這裏,最開心的事情便是結識了你們,現在四分五裂的樣子,我不想看到。婆雅,我感激你救了我那麼多次,可是那些話作為權宜之計,不能當真……”
“誰說那些話隻是權宜之計了?”婆雅的聲音裏突然充滿了十足的怒氣,她的話仿佛戳到了他的痛處,為什麼她就不相信呢。
“可是我想要的隻是大家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這樣的時間也不多了。”達達望向窗外。
阿含看了她許久,站起來:“她說得對,這樣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往後不知多久才能團聚一次。”說罷朝婆雅笑了笑:“你一向有自己的籌劃,做起事來也是我們之中最理智和周全的。我先去看看摧伏怎樣了,那小子一根筋,吉迦想事情也從來不轉彎,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達達看著阿含離開的背影,腦海裏回響著他說的話,對摧伏不禁愧疚起來。
一時間內殿隻剩下了她和婆雅兩人。
她看了看正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婆雅,有些尷尬,這樣壓抑的氣氛讓她感到不安。她挪了挪身子,朝離他遠點的地方坐過去。
“怎麼,你怕我?”婆雅看著手邊涼掉的茶,淡漠地揚起嘴角,嘲諷像是生在唇畔的花。
她隻覺得喉嚨一緊,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忽然,婆雅站起來,淡淡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於是她起身跟著他,走出沉壇宮。
他帶她往沉壇宮後麵走去,那是她從未到過的地方。她原以為沉壇宮已經位於王宮的最深處,卻沒想到沉壇宮後的那片茂林中還有一條道路。
這條路被遺棄了很多年,斑駁殘破,兩邊的樹木長得極其旺盛,枝椏交纏在了一塊兒,一看就是多年無人打理。
這條路通往哪裏呢。
“沉壇宮的後麵,是禁檀宮,毗摩質多王最英武的兒子恒陀因的宮殿。”婆雅的聲音從前麵冷冷飄來。
她止住腳步,恒陀因,不就是婆雅的父親麼。
古老陳舊的宮殿緩緩映入眼裏,她愣了愣,從毗摩殿一路走來,都是極盡奢華的絕美殿宇,像禁檀宮這樣的宮殿,她頭一次見到。
漆黑的牆壁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光彩,灰蒙蒙的屋頂顯得毫無生氣,殿前的樹木也是淩亂蕭條一副自生自滅的姿態,而門前的流水早已不知道幹涸了多少年。
達達小心地問道:“你住在這裏?”
婆雅無所謂地點點頭。
她怔怔地看著他,怎麼會呢,他的樣子從來都是這般矜貴淨雅,這頹唐的宮殿怎麼會是他的住所?
婆雅領著她慢慢地走進這座禁檀宮,走到殿門口,輕輕一推大門,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屋宇之間錯落有致,雖然都顯陳態,卻是整潔舒爽。殿裏燃著讓人心怡的香,淡淡的,寥寥的,若有似無,倒很符合他的氣韻。唯有巨大的白色帷幔浩蕩飛揚,為這座宮殿平添一份空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