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三道聖旨便傳了下來。
第一道聖旨,四皇子許言朗與睿安郡主的婚事取消,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第二道聖旨,櫻家二姑娘溫婉賢淑,以側妃之位賜予四皇子許言朗。
而這第三道聖旨,卻炸開了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睿安郡主聰慧無雙,德才兼備,又值及笄,朕當以這世間最癡情,最舍命之人為睿安郡主之夫,且由睿安郡主親自挑選,任何人不得幹預。為睿安郡主之夫也,不得娶平妻,納側室,妾室,乃至通房,終生隻能有睿安郡主一人,如若違反,理應處斬,睿安郡主身為其妻自不能幸免,縱手握丹書鐵券,免死金牌亦無效,欽此。”
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有的人說這是皇帝不再喜歡睿安郡主了,所以才會下此旨,此旨一下,睿安郡主這一生想要嫁人就難了。
可也有的人說,這是皇帝至高無上的寵愛,古往今來又有哪個女子能夠自選夫婿的,雖句句殘酷,但卻也是想為郡主尋一個真心之人。
如果說昨日大家還在為睿安郡主解除了婚約而躍躍欲試,今日就是給大家潑了一盆冰水,凍的人全身發涼。
睿安郡主就好似一顆蜜糖,絕美的容貌,不輸男子的才情,以及那高貴的身份,不管是誰娶了睿安郡主,那都是一大助力,隻能夠讓家族更加繁榮昌盛。
可這聖旨一下,蜜糖還是蜜糖,卻是裹上了砒霜,誰娶了睿安郡主那頭上便是懸了一把刀。
寒門弟子尚且納妾何況貴族,如若睿安郡主身子安好那也還好,倘若睿安郡主有了意外,再不能生育,那這家不就斷子絕孫了嗎?高門貴族又怎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傾國候府,書房,一陣寂靜在櫻念遠,櫻容與和櫻蔓荊當中流轉。
櫻蔓荊自是自得其樂,拿著小扇子打開合上,合上打開。
她的扇子也是極美的,竹骨做架,藍色瑤光綢為麵,上麵點點繁花,配以奶白玉墜,一開一合之間暗香襲來。
“這聖旨可是你昨日求下?”
櫻念遠頗有些不是滋味兒,他真的不知道為何櫻蔓荊決絕至此,這樣一來,再要出嫁那就難了。
“對啊,妹妹,你怎麼會求下這樣的一道聖旨?”
櫻蔓荊卻仍然漫不經心:“荊兒當得一人傾心相待。”
“可你有沒有想過,”
“好了,”櫻念遠揚起手掌,打斷了櫻容與的話,“你當真是想好了嗎?不會後悔嗎?現在求皇上收回聖旨也還來得及。”
“落子無悔,豈能出爾反爾,想娶我櫻蔓荊之人太多了,這樣一來倒是一勞永逸,”說著,櫻蔓荊拉開了衣袖,白皙的胳膊上包裹著紗布,滲出血跡,“這是我昨日在禦書房所劃,以血盟誓,若有違背,當肝腸寸斷而死,且永世不得入輪回。”
櫻念遠的眸子驟然縮起,他想,他明白了皇上為何會同意下這樣的一道旨意,他們沒有得到的一人心,白首不離,他是想要荊兒得到吧。
想起往事,他的心中微微一歎,誰又能想到這坐在皇位上,又佳麗三千的人會是這世間最癡情之人呢?隻是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他不也是嗎?他明明深愛的是月華郡主,可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不能不妥協,弄得月華郡主慘然收場,也許當初他們強勢一些,決絕一些,如同今日的櫻蔓荊一樣,那些悲劇就能避免了吧。
可惜這世間從沒有假設,沒有如果,有的隻是現實與結果。
“我的荊兒要嫁就要嫁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兒,不然不嫁也罷,你永遠是我傾國候最優秀的女兒,有父親在一天,就沒有人可以勉強你做任何事情,我的荊兒當如天上的雄鷹,肆意妄為,翱翔藍天,有自己的精彩。”
這番話讓櫻蔓荊的鼻子一酸,整個人便撲到了櫻念遠的懷抱當中,她猜到了父親不會阻攔她,會順著她,卻不想他竟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讓她的整顆心都溫暖如春。
“爹爹,荊兒能成為您的女兒,是荊兒一生最大的幸運。”
這又何嚐不是櫻念遠心中的話呢,他的荊兒繼承了他和月華郡主所有的優點,傾城容貌,滔天才情,卻沒有繼承他們的缺點,為人果斷堅毅,敢冒天下大不違做自己想做之事,看似走到了一條死胡同中,卻活的瀟灑自在。
如果是年少時的他,恐怕也會跟那些人一樣,不能夠理解,但此時走完了大半生,他才發現有權有勢,倒不如有一心愛之人,可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可以我種田來,你織布,夜夜流光相皎潔。
最淳樸的東西,也是最幸福的所在。
就比如此刻,縱然他有權有勢,無數人的巴結,但卻不如櫻蔓荊的一句不怨,一句理解,一句幸運來的更加讓他幸福。
看著眼前的一幕,櫻容與的嘴角彎起,雖然他覺得櫻蔓荊的手段極端了些,但他卻不覺得她有什麼錯。
身為哥哥,他隻要她的餘生能夠幸福,快樂。